《围城》的名言之“伪”

老孙

要问《围城》里最著名的一段话是什么？相信很多人的回答是：“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其实不对。小说里根本没有这段话。又恍惚是电视剧里的片头旁白，但原版却是：“围在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出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几个月前的【今日头条】有《光明日报》公众号的一篇名为《名人名言是真是假，不妨多一点较真》的文章，作者是汪灿。文中写道：“还有一种更‘高阶’的伪名言，可能让更多人“中招”，甚至现在还在坚定不移地相信、使用。比如，‘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并不是钱锺书所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留言里一下热闹起来：
“专捅猴山”：“婚姻是一座城那个肯定是钱钟书说的，但凡看过围城的都知道。”
“洱海测评”回复：“但凡真正读过《围城》的，都知道里面并没有这样一句话。”
“qjl祁741”：“婚姻与围城的话确实是钱老说的，在《围城》这部小说里。”
“乘风破浪的…”：“围城那句话确实是出自钱钟书的围城。”
“淙淙莽莽”：“围城那个，写在小说的扉页上，不是钱钟书先生说的，是你？当然，你引用的不准确。原文没有记错的话是‘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
“作家沙金成”回复：“怀疑你看过小说没有？钱在小说中说是法国人说的。他只是借用。”
“淙淙莽莽”回复“作家沙金成”：“我看《围城》的时候，你未必听说过这部小说。”
“康定司机…”回复“淙淙莽莽”：“他比你年纪大。”
……


钱先生是近些年特别关注的人物之一，相关信息资料小有搜集，印象中有文章涉及《围城》片头名言。一番周折，文名是《钱钟书与杨绛，他们的日常才是高级秀恩爱》，作者为“叨叨历史二三事”，发布时间：2020年6月8日。其中的“我们仨的温馨”说：“多年以后，《围城》被拍成电视剧，片头那段著名的旁白——“围在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出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便是杨绛的妙手。”


果然早有“不出于钱锺书”的说法，当时将信将疑，一度起心考一考，奈何不知从何着手。


前几天闲读杨绛的《走到人生边上》，无意间得到正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书之《杨绛先生百岁答问》有：“1989年黄蜀芹要把他的《围城》搬上银幕。来我家讨论如何突出主题，我觉得应表达《围城》的主要内涵，立即写了两句话给她，那就是：围在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出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意思是“围城”的含义，不仅指方鸿渐的婚姻，更泛指人性中某些可悲的因素，就是对自己处境的不满。钱锺书很赞同我的概括和解析，觉得这个关键词“实获我心”。（p225～226）


原来如此，说意外也不意外。钱夫人杨绛太熟悉小说《围城》，不仅是第一读者，还是书稿的誊写人。电视剧《围城》片头的那段著名旁白，虽说直接出自杨绛，其根还在小说《围城》。钱锺书借褚慎明、苏文纨之口说出英国人、法国人曾用金丝鸟笼、城堡来形容婚姻状况的事实（p96）。准确地讲，那段著名片头旁白，是钱锺书杨绛夫妇的共同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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