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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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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L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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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3 00: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苌生和韫群各自见了礼,他们彬彬的额上能瞧见珠光若隐,叶羡秋只觉得身在翰莱的轻裘里,他们也多了一方野气。

  她默默挺直了脊背,不希望在生人眼里看到自己有一丝怯懦在游走。

  “下士迦格,铎城人,原是王上亲卫,见过公主。”开口的是那位翰莱青年,他身量颇高,眼睛黑得忠实诚恳,眼睫微垂里是满当的谦恭敬重。

  叶羡秋攥紧了袖子。

  “下臣徐玠,表字斯言,源郭人士,见过公主殿下。”他的嗓音明亮,面容映在甲上如同黑夜里一掬月亮。

  他下颌线条十足锋利,却不由分说地长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施施然抬起,叶羡秋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自己一个模糊的影。

  他的视线如同一支破开礼节的箭。

  韫群飞快地拍了一下徐玠的后背,那青年摸摸鼻子,笑着埋下脑袋。

  叶羡秋唤了阿罗同韫群一起去取给他们的礼物,那是四把由宫里最好的匠人制的弓,她为着他们面上的欢欣也暗自欢喜着。

  


  铎城的草原和路途中的哪一块都不一样,它是威严的,草和溪水都那样端庄厚重。

  在翰莱话里,铎城是“神的牧场”。风裹挟着草尖的湿漉飞快地将她的衣袍吹胖,却不曾扔下丝毫冷冽。

  迦格兴奋地说,草原也在欢迎公主呢。

  再往前,一顶顶小帐在草地上盛开,水草的清香里拥了烟火气,人们陆续走出来。

  有好多孩子呆呆地盯着她看,大人们多数额前都系着珠子,他们虔诚地拱手,他们说月亮阿后就和阿王描述的一样美丽。

  迦格手舞足蹈地为她翻译着,叶羡秋只觉得脸上有红云在飞跑。

  她下了决心一定要速成翰莱语。

  人越聚越多,阿罗伸长脖子替她寻找着那一双姗姗来迟的明淡眼睛。

  可是阿罗踮着脚只能瞧见人们卷曲的头发,空气里欢声笑语一层一层堆叠着。

  拉白贡布没有来。




  迦格和其他翰莱军士们将她送到王帐便离开了,帐门口的女侍为她掀了帘子。

  大妃就端坐在主位边的椅子上,她瞧着并不年轻,暗色的嘴唇像一条笔直的线。

  大妃没有笑,只是颔首,女侍便将她引到大妃对面坐下。

  大妃缀着红宝石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雪白的杯壁,她的眼睛如同刀刃一样薄而森冷,叶羡秋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场湿冷的失重里。

  大妃开口问了她路途如何,她攥着袖子只道是一切都好。大妃又问翰莱水土可有使她不服,她只道是草原温柔,欢迎她这远客。

  她说她很喜欢草原和翰莱人民,大妃的嘴角才缓缓扬起一个笑容。




  帐口的女侍领着她往了公主帐,帐内没有大衍的木床,只有一张厚实的塌,嬷嬷上前摸了摸被子和床单,欢欣道晚上再用不着担心露重了。

  女侍却悠悠开口,她的眼睛和大妃一样薄:“晚上要用的吉服奴会送来给公主的,公主初来乍到,在帐里歇着便是了。”

  叶羡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说完,她的衣裙摇曳着便离开了。

  叶羡秋坐在床上,嬷嬷攥着她的手,叹息道:“公主,您看翰莱这次,能称得上是有礼么。”

  嬷嬷的手掌粗糙干燥,她笑着回握住:“嬷嬷,翰莱和大衍一样都是知礼重礼的大国,怎么会慢待我们呢。”

  “您说过的,只要我端淑贤良,安稳本分,就能得到子民的爱戴,就能得到丈夫的欢喜,安平顺遂到白头,不是吗?”

  她笑的一脸虔诚,“而我想要的,也就只有这些罢了。”




  嬷嬷灵巧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插,不一会儿就挽作了漂亮的髻,翰莱尚白色,阿罗和乌桑叽喳着说她像是天上飞下来的月亮。

  翰莱没有龙凤烛,也没有闹洞房,叶羡秋只是穿着吉服坐在塌上,也没有化太多的妆——阿罗见她对自己两颊的红束手无策的时候,就偷偷将胭脂放下了。

  那个女侍中途来了一趟说公务繁多,王上可能会晚一些来。

  她点头,便打算出帐子吹吹风。

  掀开帘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星夜里闪闪发光,叶羡秋被吓得一抖。

  “徐先生在帐外…是守夜吗?”她轻声问。

  徐玠的目光炯炯地罩住了她:“回公主,程侍长让属下来和宋卫长换班。”

  “程侍长?”她记得陪嫁名单上并没有什么姓程的宫人。

  “属下不知。夜深风大,还请公主早些回帐里,莫受了凉。”他咧着嘴笑着。

  叶羡秋轻轻点头,进了帐里便立马唤来阿罗,给门口的徐侍卫送了一件厚衣裳。

  或许是风声的缘故,她隐隐听到极轻的一声笑。




  叶羡秋突然觉得,如果这里是大衍的话,她就能够看着龙凤烛一点点燃尽,至少眼睛仍在不停吞咽着暖光。

  她的眼皮在打架,想着大家可能都睡了,而她的丈夫也随时可能会出现,叶羡秋努力克制了自己想和阿罗一起缩在被子里的冲动。

  迷迷糊糊便闭了眼,醒来仍是黑夜,她的衣袖摸着一片冰凉。

  外面只剩草虫的叽喳和风的呼吸声。

  叶羡秋抹了把脸,又重新坐直,她希望拉白贡布能瞧见她笔直的脊背。

  嬷嬷都夸她的背很直很端庄呢。

  在眼皮又一次闭上之前,她仍是笔直的。月光冲逃进她的帐子,躺在衣袍上和她平稳呼吸声一起睡着大觉。

  叶羡秋很难得没有做梦,这是一次难得的,完整的睡眠。

  可拉白贡布始终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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