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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说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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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2 06: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听了红艳的建议,喊了玉用了电动车载我去以前的石湾村现在改名为青峰村的乡里。红艳说,你有残疾证,又有那个特殊门诊补助,又有神经炎,双脚不行,这个低保应该办得到。
车到白尼庵,芳来了电话,说父亲咳嗽,要玉陪了他去人民医院。玉犹豫,我说你去吧,我一个人去石湾,玉说我们一块儿去父母家,我拒绝了,我不想看到芳。欠钱欠得多了,看到她就想躲。
玉给了我五十块钱,我亳不脸红地接过,没办法,我太穷了,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玉要我搭车去祁阳,我想省下这五十块钱,反正又没什么事,就慢慢走路去了。见到玉跨上电动车,风驰电掣而去,我想了想,决定走去镇政府,去看看能不能碰到青峰村的干部,顺便问下这个低保的事。看到一个下马渡镇便民服务站,就走了进去,一长溜的工作台的上空,悬了几个大招牌,我朝那个城乡低保的招牌下面去,定了定心神,吭吭哧哧自我介绍说自己有残疾证,有糖尿病,有神经炎,想办个低保。
天知道我说出自己的诸多毛病,说出那个自己有残疾证时,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我本欲不想让别人知晓我这些东西的,我有很多东西是不爱说出来的,一旦由自己说出来,它就是对我一种冷酷之极残忍之极的凌迟!可现实逼迫我不得不在它面前低头,任由一些莫名的磋磨蹂躏踩踏欺凌折了我的清高我的倔傲!我心惊胆战,生无限惧意怯意!很多次,我是想逃的,奈何身前背后空无一人!我只有硬着头皮而上!无人可依,无枝可栖!那种种的恓恓惶惶,那种种的酸苦悲楚,令得我如彳亍于山间的小兽一般,独自在阴暗处舔舐自己的伤口。我形单只影,茕茕孑立,永世的孤独!
红艳教我一些如何让村干部尽快给我办理低保的泼辣方式,比如坐那村干部吃住,我听了,只是惊骇地笑,我再怎么狂妄如发怒的豹子,却始终做不出这等放泼近于无赖的行径。想来红艳也做不来这等放泼之事,她只是看到过这放泼的情景,转述给我罢了!我很喜欢红艳教导我的方式,她直白爽快,开朗热诚,虽然直言快语,但和那些老是自我标榜“我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其实说起来,她是个苦孩子,十二岁没了父母,她读书读得很好,却因为没了父母的荫庇,她的哥哥姐姐谁也不想拉着这个小拖油瓶子,因此早早辍学,早早嫁人生子,吃尽了生活和婚姻的苦。她说起她哥哥姐姐对她很好,对我辨解说她哥哥姐姐都结婚成家,所以才顾不上她。
我摇头说,她哥哥姐姐不是因为结婚成家才顾不上她,而是他们根本没有在意过她这个小妹妹,如果他们真的在意过这个小妹妹,父母去世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拉扯大,供她读书,而不是任由她早早受尽生活的磨难和苦楚!
红艳是个聪明的女子,虽只读了个小学毕业,但她认真思索了一会,便红了眼眶。
我跟那个女性工作人员说我想办低保,要走什么流程时,忽然憋见一个正走来走去的男性工作人员听见我说的话时,脸上像放了光似的,问起我叫什么名字?我一一回答,然后男性工作人员回到了他的位置,我看他那种神情举止,猜想他的职位应比两位女性工作高些。
穿黑衣服的女性工作人员问我是什么原因想要办低保的,我说,是男人不给家用。
她皱了皱眉,说这个办低保是不行的,只有离了婚才能办低保。
我说没有离婚就一定办不了低保?
她好脾气地跟我解释,如果个个都是男人不给家用而来办低保,那办低保的早晚都得把便民服务点踩烂,谁也忙不过来的。
她看着我,男人不给家用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他再怎么样也得承担起他的责任和义务,抚养俩个孩子吧。你们离了婚后,你再恰了低保,这个孩子的生活费和抚养费他还是要出的。
我冲她和气地笑,说这么讲来,我只有离了婚,才能办得了这个低保。她点头。
从便民服务点出来,没什么沮丧,我的离婚计划又上前迈进了一大步,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照我的这般身体状况,离了婚之后是可以办低保的,那么因了这低保,我不致穷困而饿死而深觉活不下去的几率将大为减少!毕竟,我特别怕死,我还没看过万卷书,走过万里路呢。
红艳说,现在农村低保有三百多块一个月,你一个人用莽有的了,至于孩子的生活费用读书费用什么的,让那个男人去出。
对我来说,这三百多块一个月,应该是够用的了,我现在把我的生活消费已经压缩到了最低,好在我自小对物质上没什么太大的欲望,我是那种很好养活的,以前之所以那么爱吃是因为我的苦楚悲伤太深,所以不得不靠嘴里塞满食物消解我的压抑之极的情绪。我现在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发现除了那天生热爱美食的人,其实更多的人用食物缓和他们的忧伤愁郁,不然那个暴饮暴食如何得来的?很多时候,食物对人的情绪心理有着极好的疗愈和抚慰作用,让人在万般皆苦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
忽地想到,这个离了婚能办低保的法子对一些身有残缺的人来说有些友好,如果是对于身无分文被扫地出门的离婚女性尤其是农村的离婚女性,是否应该开办一种“离婚失业金”,以保证她们在头两三个月内的艰难生活,找到工作后不再享用,当然这种离婚失业金的发放须限定在半年或一年之内。
我回味与那女工作人员说的话,懵懵然觉得哪句话说得不对,半响,才明了是“男人不给家用”这句话。那个女性工作人员说,你男人不给家用是你的家务事,你先把这个家务事解决了再来办低保。
是离婚吗?其实对于离婚,我是犹豫的,因为照目前的这种身体状况,我是保证不了女儿的生活和读书费用的,女儿才十二岁,还需要经济上的扶助。我很惭愧,我没有别的女人离婚的勇气和胆量,我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只有一张最倔犟的嘴!一个无人可依无枝可栖的女子不得不为了她的儿女折了她的腰!继续守在苦不堪言的婚姻里!要是像德国那样对离婚女子的保障法,这中国大地还会出现诸多“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婚姻悲剧么?还会令许多离婚的女子死在前夫的刀下,暴力之下么?我已经略微看明白了些,中国的婚姻法大多时候约束的是女性,而不是男性。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来的时候是像牛毛一样绣花针一般的毛毛雨,去祁阳的时候雨很是大了,本想省下玉给的五十块钱,结果省不了。
我在这街边一栋栋的房屋的檐下走着,在一个人家放在门前的一条长木凳上坐了许久,看那本薄薄小小的从便民服务点拿来的册子,农村合作医疗现在380元一人一年,我记得那年祁阳刚有这个农村合作医疗的时候好像是20元一个人,短短十二年过去,飞速涨到了380元一人,一家三口就到了1140元一年,目测以之,将来还会有年年飞涨的趋势,啧,还说要振兴乡村?发展农村?忽然又想到以前农村交的那个人头税,这个农村合作医疗好像和它有些像,好像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巧立名目吧。城镇职工医保是140元一人,多好。以前听黄年凤说,她交那个什么城镇居民医保抑或是社保之类的,第一年五千多,第二年六千多,第三千第四年七千多八千多,我不租她房子那年,她要交九千多了。我看有关保险的文章说,不管什么的保险比如社保之类的保费皆随当地的经济水平的发展而上涨,我叹口气,如果这样不如买份商业保险,我其实也很想给自己买个养老保险,但囊中羞涩。
雨渐渐大了,这车钱是省不下了。看到一台小三轮车疾驰而过,于是招手,三轮车停下,坐了进去,除了司机,还有个老头儿。他们问我是不是在那儿等了许久?我说没有,然后愤慨地滔滔不绝,恰个低保还要先离婚。
两个老头儿一起帮我谴责我嫁的那男的,说不管老婆不管儿,这算个什么男的?
开车的那个老头儿直截了当地问,这不是他孩子吗?
我大叫大嚷,原配原配,他的钱只是给他爹妈用的,他爹妈天下第一好啊,他讲了他生是他爹妈的人,死是他爹妈的鬼!
两个老头儿啧了好一会,其中一个详细地问了我哪儿的,我不介意把某个叫刘建国的狗货和他同样狗货的名声搞臭,反正他们在那石湾把我的名声搞臭了。
临下车,那个老司机说,你离了婚,一定要找和你坐着的这个老人家啊,他会帮你找个好男人的。
我“哦,哦”两声,礼貌地回了句:“好。”这个官面话我还是会说的,其实呢,离了婚就离了婚呗,还找什么男人?
那个工作人员的离了婚才能办低保的言语给了我一点新的希望,我离婚有期了。
为了探明办低保的流程,我想起梅姐她是办过低保的,于是发语音向她请教。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她是怎么办到那低保的?她虽然身体差,但情形并没有我这般糟糕,她在长沙有个小套房,在她哥哥办的一个什么工程上投了20万,她哥哥姐姐妹妹都搞得不错,她再困难,她家兄弟姐妹也会帮助她。她年轻那会儿去云南收废品,就是兄姐介绍去的,她勤劳能干又刻苦,脑子又好用,她在云南收废品很是挣了一份钱的,大约有好几十万吧,后来就在长沙买了间房,供女儿在全祁阳最好的私立小学读了六年,儿子不好管理,她某一年花七八千块托管要别人帮忙管儿子,反正她一年花在儿子身上的钱比花在女儿身上还多,那一年吧,她遇上一些困难,说要卖长沙的房子,我劝她不要卖,说现在房子难买,你要是卖了,以后再在长沙买房子可能不那么容易了。
在微信语音里,她坦诚地告诉我,她吃的低保是最高那一档的,为了尽快拿到低保,就走了个捷径,请人拎了篮子,拎篮子的人就是那个严建波,我们都在他老婆那儿修过鞋。严建波就是专干给人拉低保拎篮子的事儿的!
梅姐说,严建波自从给她拎篮子办低保成功后,就每年要问她要个1200元的辛苦费,不给不行,怕通不过审核,审核一年一次。倘若不给,严建波就说他有能力把她这享用城乡最高低保的事给捅出去,因此不得不接受他的敲诈勒索。
今年这个烦恼又来了,严建波嫌她给的这个1200不够,还要另加600,她钱紧,今年只转了1200给他。这些还不够,因为被严建波拎篮子成功的缘故,她还得每年春节和一些什么节日去他家里走动走动一下。她说刚开始严建波给她拎篮子成功那会,她花了万多块钱,严建波还嫌不够,还要她每年孝敬1200块的钱。严建波厉害得很,不光一家子吃低保,还帮妹妹一家子也给弄了低保,坐享国家的低保政策,不过好像今年不行了,国家对这低保政策查得很紧,查了许多出来,严建波妹妹一家子今年没被他说起过,可能是查了出来,要补这些年被他们吃掉的低保费了。
我咋舌,总算明了梅姐那时不够低保的条件怎么办得了这低保?原来她靠拎篮子啊,难怪她每年要“孝敬”严建波一千二百元。今年她儿子已经被被她送去了一个私立学校读高中,每个学期学费一万,不包括伙食费,伙食费每个月七百,难怪我听人说看新闻上讲,其实真正贫困的人是办不到低保的,能吃到低保的都是有钱的。
下马渡镇建的一堆廉租房里,只有一个真正的贫困户,其余的家里彩电冰箱空调什么的摆得满满当当的。毛姐所在的百花小区有个人大前年被查出来,在长沙买了两套屋,有三台车,他们一家子已经吃了十多年的低保!更有人七八万元一套买进位于祁阳一中那儿的廉租房,转手十七八万卖出去,净赚十万!啧啧!
梅姐说现在农村办低保的少,因为大家都脱贫了,你办这个低保应该办得了,这个也要算入政绩里的。
我就说嘛,当我说要办个低保时,镇政府那个男性工作人员朝我投射过来怎么像放了光?
梅姐要我花点钱送礼打点一下村干部,我苦笑,我哪有钱送礼?现在查贪反腐这般严格,大约是没人愿意顶着这个风口收受贿赂的吧。
我觉得自己又能活下去了,原来低保可以这样吃啊,我必须为自己争取吃上这个低保,它能为我离婚之后保证我最起码的生存之道!





风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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