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初.（三） 又按错了 (*)

朱利安

  皇帝细细抚摸着龙椅上活跃的瑞兽，那些张牙飘忽舞爪的面孔叶羡秋看着竟是微微谄媚的。

  她用手心将衣尾上一朵花搓碎，又用手指将花朵抹成平面，她只知道龙椅上的男人黑眼珠在不停地走，目光像箭一样将她身上插得密不透风。

  歌舞升平里，她瞧见不少舞女翩翩的影里住着好龙的叶公，那水红的袖笨拙地旋转到翰莱君面前，飘忽着，想求他一束淡淡目光。

  叶羡秋只端方坐着，并不敢有什么动作。

  她看到皇帝的眼睛像是走累了，在翰莱君莹白的面上歇住了。

  黄得威严的衣裳从龙椅上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永乐殿厚重的欢言笑语甚至菜肴的香气都像是被虔诚地埋进了土里。



  “诸位，今日朕宴请文武百官，是为着大衍的贵客翰莱君接风洗尘，相必爱卿们都知晓了。”

  翰莱君闻言，施施然立起来，细长的眼角给他的面庞描了一层真挚笑意，公子脊背笔直，遥遥拱手。

  “昭昭。”尾音像鼓槌砸在她身上。

  叶羡秋很自然地站了起来，手蜷起裙上的花，一步一斟地迈上了明堂。

  皇帝牵起她的手：“翰莱君青年才俊，向朕求一位公主去做君后。”

  “朕的昭昭，是大衍明月，今天朕同翰莱君立下婚约，就在今年秋日，让大衍的明月也照亮壮美的翰莱。”

  座下“吾主圣明”的喊声像大浪把她一口一口吞吃。


  叶羡秋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宫。

  她的脚步刚落在门口的阶，永乐殿门口的程皑便迎了出来，他捧着明黄的圣旨，眉眼低垂着。

  “公主。”他嗓音淡淡，全然没有宫内其他人的喜色。

  她轻轻捧过程皑手中的黄帛，鼻尖却捉到一缕出逃的梅香。

  梅妃来了。

  “昭昭…你回来了…”梅妃眼眶通红，她冷白的手指攥着满是水渍的帕子，努力扯扯嘴角。

  “昭昭，母妃劝过你父皇了呀，没用啊…真的没有用啊…”

  “昭昭，母妃真的舍不得你…”梅妃将她揽进怀里。

  “母妃，昭昭也舍不得你啊。”她牵着梅妃宽大的袍袖，努力拉扯着久违的温暖。

  梅妃细瘦的手不停抚弄着她的脊背，一时间叶羡秋觉得像是回到了她温吞的小时候。



  阿罗肿着一双金鱼眼帮她掖好被子:“公主…翰莱好荒凉啊。”

  叶羡秋掀开被子抱住她，只是不停地微笑着。

  “那…阿罗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她淡淡。

  “公主去哪儿阿罗都跟着的。”小包子瞪大眼睛，不停地点着头。

  “好。”

  叶羡秋一点一点将微笑从身上脱下，脑袋无力地靠在小包子怀里，她只觉得自己浸在夜晚里了。
  
  眼泪的奔跑让她猝不及防。

  



  第二天是太阳把她戳醒的。

  梅妃早早的便来了，身后的侍从端着长长的帛卷，那是她的嫁妆单子。

  “似乎翰莱君很是性急啊，今儿嫁妆单子内务府便赶出来了。”她叹了口气，“光陛下赏的断是不够的，母妃按你姐姐的再给你备了一份。”

  叶羡秋只觉得词穷，除了道谢竟愣愣再吐不出什么话来。

  梅妃低头清点着那单子，叶羡秋抬头描摹太阳的手臂，一时间宫内就像是支离破碎的花瓶，大家心照不宣，却也唯唯诺诺。

  她只看到草木柔柔的掩映里，程皑领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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