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在生活，仍要做理想的卧底

　　文/奶茶不太甜

　　

　　唱着“自己的歌”的朴树，在我心里一直是属于夏天的。

　　

　　《那些花儿》刚出的时候，我还在读初中，估计是审美感没养成，居然喜欢《自从有了你》更甚于它。后来想，那时候还是阅历不够，就像置身于唐诗宋词这些经典之中，依然被《狼的诱惑》感动得稀里哗啦不能自拔，没有办法，年少浅显、知识淡薄严重制约了欣赏水平。

　　

　　而朴树，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听的。那个忧郁清朗的白衣少年的心事，岂是你囫囵听过就能懂得？毕竟，他做音乐的时候，用尽力气，花光心思，认真得可怕。为了一个音纠结几个月，因拒绝假唱差点不上春晚舞台，唱《送别》唱得泣不成声，四十多岁还能写出《清白之年》这种歌……还有，在演唱会上说自己唱得烂，不好意思要再唱一次的人，除了朴树，我再没听过其他谁了。

　　

　　我喜欢朴树的时候，是在去往大学的火车上。那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离开家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读书，却没有因为得到自由而有一丝高兴，反而充满忐忑。火车缓缓启动时，我坐在车里，看见站台上的好朋友在夕阳里边挥手边抹泪，直到穿着黑色裙子的她变成一个小黑点，我才回头坐定，心塞异常。那个时候，才明白渐行渐远是一种必然。

　　

　　漫长的旅程插上耳机时刚好是那首《那些花儿》，“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朴树唱歌没有声嘶力竭，却依然撼动人心。在这之后，他的歌陪伴了我们班所有同学整个大学时代，毕业视频配乐就是《那些花儿》。就音乐来说，在技能与情感两者中取舍时，后者会更得人心。也因此，很少有人会纠结朴树那一般般的唱功。

　　

　　朴树最出众的特质大概就是他的少年感，站在台上抱着吉他素朴的他，因为缺少烟火气而平添许多少年感。

　　

　　从1996年签约麦田，1999年出第一张专辑到2019年，二十年的时间，朴树出了三张专辑，一共二十多首歌，确实挺少的，但没有哪一首不好。有人评价，朴树的歌唱尽生命与自由，是许多人得不到又无比渴望的人生，认真听来涤荡心灵。朴树这个人，纯粹质朴，简单干净，虽然总被这个世界缴械，又天真地想负隅顽抗，真是令人欢喜。人如其歌，大概也因此，无论朴树从娱乐圈消失多久，回来时总是会被大家捧在掌心里爱。

　　

　　一直都相信，无论多复杂的人都很难抗拒纯粹简单的魔力。因为你知道不用与他斗智斗勇、猜来猜去，使出十八般武艺维持人际交往关系，在他面前，你甚至不好意思挪用普世套路。朴树便是这样。他的坦率与真实，不会因为镜头而改变。《跨界歌王》的时候，他是帮唱嘉宾，和王珞丹一起唱《清白之年》，那算是他从公众视野消失十年后的第一次回归。他挂着吉他出现时，全场掌声雷鸣，唱完之后，观众都在喊朴树的名字。主持人问他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他笑着说：“缺钱了，需要这份工作。”这种耿直弄得大家啼笑皆非。主持人想救场，又问他：“为什么选择这首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他呆了半天，木木地笑着说：“就是我的经纪人想把它作为主打歌推出去。”满场尴尬，但他却一脸天真。还记得有一次高晓松在《奇葩大会》里谈到，当年自己落魄的时候，向朴树借钱，朴树没问原因爽快地回了两个字：账号。没过多久，朴树淡出娱乐圈，给高晓松发短信，还是两个字：还钱，这种不绕弯子的朋友，真是又单纯又可爱。

　　

　　朴树不怕缺钱不怕老，倒害怕失去勇气。鲁豫采访他时，他摸着自己的狗小象说：“小象不爱表达，容易焦虑，不自信，跟我很像。”鲁豫问他：“怕老吗？”他说：“我不怕变老，我只是怕失去勇气。”想起许多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害怕自己不能安稳度日。到四十岁时，脑袋里多半塞满愤懑与抱怨，很少会在意勇气这件事情了。我想也许他在意的勇气就是他之所以还有少年感的一个原因。正是这样的勇气，让他沉寂许久，再次回归创作的《平凡之路》在微博上仅用了7个小时便打破了汪峰2013年创下的百万试听记录。也正是这样的勇气，让他毫不犹豫接下侯孝贤导演的《聂隐娘》配乐，只因为他欣赏侯孝贤的工作态度，即便他确实缺钱还是拒绝了商演，接了这个明知不会有丰厚报酬的工作。但你能说他没有赚钱的能力吗？他不过是不忘初心，有自己的底线而已。

　　

　　莫失莫忘那些生如夏花的年岁，后来即便身在生活，仍想做理想的卧底。这大概就是少年感的魅力。知乎上这样评价朴树的歌：那些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们，那些在厨房为三岁的女儿调辅食的人们，那些在陌生的机场等着延误航班的人们，那些悄悄走到阳台偷偷点起一根烟的人们，会在副歌响起的刹那回到自己人生中最无畏的年华。他们停下了手边的事情，望着窗外的阳光或者雨滴。想起一个人的温柔和背叛，想起一个梦想的升起和破碎，想起至今自己最万众瞩目的那一刻。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希望你再听朴树的时候，会有会心一笑的瞬间。我不过是想说，亲爱的，等遍所有绿灯，还是要自己疯一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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