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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辈女子哭嫁风俗览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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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3 08:25: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先辈女子哭嫁风俗览见记

邓广烈       (原创)
  
       女子哭嫁这民间婚媾风俗,现今已不再见到了。但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叶,我们孩子时期还能见到,那时我们村子也算古老村落,人心尚古流行,哪些古旧风俗人们自然尊崇效行,女子哭嫁便是其中一种受到尊奉的古俗风尚。

这种风习是否是从我们广东袓籍那边传袭过来,还是灵山旧州本地传播沿续,己经不可考据,不过我们村子己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此俗在此沿袭想必也有很长时间了吧。几十年前,我家隔邻有个长辈姑姑适年出嫁,那时候本人正是个世事欲知的小孩子,适逢遇上玉女哭嫁这古戏在村中开唱,因此这个记忆是非常深刻的。

哭嫁开场是在婚礼大喜日子到来一个月之前一天开始的,直至大红花轿入屋迎娶,嫁女上轿远行那刻结束。期间一个月里嫁女天天哭嫁演习。但也不是整个一天接连不停地哭,只是每天早上洗漱完整之后哭上一两个钟头,接着中午和傍晚也哭它一两个钟头。哭嫁中间也有短暂歇息的。哭嫁的内容大抵是回顾性的和感恩性的话题。哭嫁一般先从哭谢父母开始,嫁女先是恳切地回顾父母的千辛万苦,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父母独到的眼光,为自己找到满意的婆家和满意的夫君,继而感谢父母竭尽全力,为自己置办满意的嫁妆等等。家中如有爷奶叔伯弟妹哥嫂的,也要分别不同辈份哭嫁感谢一番。比如哥嫂协助父母打理家事,置办嫁妆勤恳得力,哭嫁要哭上一篇;弟妹乖巧听话,使父母放心家事,也要有所表达;爷奶福厚如天,庇荫全家安乐等,也值得哭赞;叔伯团结和气,维护家族兴旺等,也要褒谢一篇,等等发自内心的感赞。如果双亲已殁,嫁事是由其他近亲的人主持操办的,嫁女还要变通哭谢主体。每日周而复始按照程序演习下来,直至大喜之日正式哭嫁那天,生怕出嫁女过于激动而忘却哭嫁项目,教练者还在旁边不停地提醒出嫁女儿要全盘牢记。哭嫁的台词是由过来人的婶母一二人,在旁边一句一句当面教习,虽然台词内容是根据嫁女家庭身世不同来确定,但是也有脚本线索作依据,按照特定语调声韵来哭唱的。哭唱脚本是在村中有文化的头面人物家里,藏在木匣子之内,只有村中有女儿出嫁时,才拿给教练者练习教唱,平时是不许见到的,据说因为是村中为数不多的重要物件,很是宝贵。主人家为了把嫁事办得合乎礼节规范,各项礼仪程式严格遵照规范执行。比如嫁女哭嫁演习期内,一定按照规例,邀约有数一班姐妺为伴娘,本村不足数的,还要到邻村去请邀。为了遵约,哪些受邀者得到别人的盛情邀约,虽然路途不便,但机会难得,也很乐意过来。一是为了消散寂寞,见识新鲜,二来借机学习,有备后用。所以她们踊踊跃跃轻快赶来,为的是即将分别的姐妹,个个都显得郑重和悲戚不语。那嫁女哭嫁演习时,是拿着布帕双手掩面的,一来为了避却羞涩,二来便于挡泪,因为哭到凄切动情之处,或者百感交集的时候,也是泪如雨下,或者珠泪如麻的。一般情况下,嫁女单个自己孤哭,有时伴娘代哭一下。哭嫁似念似唱,按照一定曲调,遵循固定节拍,但没有乐器伴奏。哭嫁地点是在闺房,哭嫁声音大小由自己调节,一般以两三百米内能听得见为准则。期间家人为了安慰即将别离的骨肉,都很体贴给嫁女较好的伙食,饭食送到闺房不用她自己操劳,也免除她日常一切杂务,让她专心养备,连洗澡这样的事,也都由伴娘打水到澡房,才请嫁女就位。真是荣喜至极。

大喜日子越是临近,嫁女心里越是焦燥,带着对未来不可知性的担忧,哭得更加凄戚,甚至不能自己。这时候,姐妹们如果劝慰几句,心情倒反平静下来,静静的迎候大喜日子的到来。

现今哭嫁这种风俗己经渙灭,年轻人不再知道有那么回事了。本人那时还是一个小孩子儿,也无意记录整个哭嫁歌调词句,至今只记得开头一句:"我呀哥呀,咿呀娘呀........"这样放声哭唱,我们那儿称父亲叫哥,同辈兄长也叫哥,只是兄长哥字前头多加一个排行数字作区别,母亲叫娘,所以有这样的唱句,其余便记不得了。

哭嫁进行到此的时候,演剧便进入另外更加使人动情的一幕,那就是出嫁临行泣别的那一幕,此幕有时候甚至是撕心裂肺的哭别。当婚礼日子确定下来之后,决定了这场惜别戏一定要到来。

那是个新中国刚刚诞生年代,自由恋爱之风还未普遍盛行,一些地方文化落后,婚姻包办还在社会上流行,社会上还习惯早婚旧俗,便有一些将要出嫁的女孩子儿,还是个稚情未开的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妞儿,对即将步入的社会戏台,还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对熟悉的乡里亲情和身边手足温情,还在畅情享玩之中,种种原因,激起出嫁女儿依依难舍的眷恋深情,所以便有临别之时感情迸发的一幕。

当那时候,大喜日子到来那时候,喜盼声中迎来接亲的锁呐声声,锣鼓铿锵,响炮阵阵,伴随着大红花轿暨前头对晃灯笼,六彩旗队,宗功名匾,接着跟轿姨娘,三牲抬笼,双喜酒杠,礼担队列,暨新官随行和司仪跟班杂役等一派队伍浩荡到来,更加触动出嫁女儿那脆弱的心情。主人家在紧张奉迎过后,紧接着主办隆重的送亲宴席。宴席按照计划操办,款待欣喜中的众亲百客,充分展示一派整洁有度,欢乐祥和的热烈气象。餐饮操办另有一班厨官人马,即时进行烫活杀生,制菜整饭,相继忙中有序。宴席尽量张罗浩大,摆布排场,其中一席布置最为受人驻目,它与其它台席一样,备有各色珍馐盛品之外,还置有一碟烹调完备,数量相宜的全只鸡腿,专为出嫁女儿告别至亲所用。此席不管人数多寡,都是珍馐满满,入座者是出嫁女儿与弟妹小辈多人,和男家派来护礼接亲的跟班姨娘,众亲共吃一顿鸡腿隆饭,这种仪式的含意不得而知,但似乎可以借义,从今以后,众姐弟妹应该仿效神鸡,迈腿各奔前程吧。总之是借比诸般祥兆。所有入座者心情皆喜,唯有出嫁女儿拿起肥肉鸡腿,要与众弟众妺共邀品尝时,先己热泪满面,哽咽不能欢席,想到此别最是久久的长别了,何日相聚有待良时,越发伤感不己,以至戚泣不能尝饭。众弟众妹心同此念,受到感染,随之也哭作一团,更加难舍难分。最是那令人烦厌的锁呐锣鼓,不时响声叠起,更加浓染了泣别难舍的况味。众姐弟妹哭成一班泪人儿不说,就连站在一旁止悲劝饭的姑亲婶母也擦泪纷纷。尽管接着一班执事姨娘帮着嫁女刮面梳装,打扮凤冠玉坠,银爪莲鞋,锦衣丽裳,宠爱无比,待到出嫁女儿分头拜别列祖列宗牌位,拜别长辈众亲时,悲泪浸汗早己染湿胸前花襟,当众人将她摇摇撞撞的扶进花轿之后,轿里嘤嘤啜泣的哭嫁,此时变为更加放声的呜咽悲怆了。只有花轿到了男家,拜了天地,见到了围坐一起的送嫁姐妹,和扶送嫁妆到位的本家兄弟,心情才缓缓平静下来。

而今女子哭嫁这种旧俗不会再有,不过几十年后回忆起来还是使人感动难忘的。此今我们并不眷恋先辈时代的旧婚风习方式,只是将沉下的历史钩捞上来,让现在的年轻人看看,从而懂得更加应该拥抱今天的幸福罢了。

      写作者邓广烈于广西灵山县旧州镇古城二街20号2019年11月23日
       电话13026971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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