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城市 第七章
晚风又冷又凉，漆黑的夜寂静无声，人们安睡的呼吸声弥漫整个贫民区。此时的珂云还没有入睡，她的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心情异常激动。突然空气里传来细微的呼唤声，是酸果，珂云坐了起来，从琼的身体上跨了过去，慢慢地打开房门又轻轻关上，整个过程十分熟练。他们离开了居民区，去了附近低矮的小土坡。小土坡上零零星星有几棵枯死的树木，土坡的皮肤灰暗，毫无生气，每往上走一步，脚底的沙石就无力地滑落一些。酸果拉着珂云，两个人爬到了坡顶，因为运动带来的呼喘和发热瞬间被坡顶凉风无情地吹走了，两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们坐在土坡上，月亮触手可及。
“第一天感觉怎么样？”酸果的哈气飘到了他的灰色头发上。
“很快乐，我还认识了新朋友，虽然比我大好多岁。要不是大家每天都要出去，我会认识更多的人。”珂云的眼睛正如现在的月一样明亮。
“认识人多了挺好，以后也比较方便。”
“嗯？”
“没事，我有一个东西想给你。”
“什么?”
“为了祝贺你长大成人去了富人区。”
“那怎么能算去了富人区呢？我根本没有满足。”
“嗯……，我这个东西是从富人区得来的。”
“是什么？”
“你等等。”说着酸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粗布做成的小袋子，他把袋子口稍稍打开，里面闪烁着彩色的光芒。
“这……好美，里面是什么?”
酸果正打算完全打开时，却被一阵吵闹声止住了。
“糟了。”
“怎么了？”
“云，你先回去。礼物我现在还不能给你。”
“怎么了？”
“先别问了，快走。”
珂云迅速跑下去，途中差点跌倒。酸果站了起来，月亮映衬着他宽厚的肩膀和略微驼的背，像野狼一样。他把小布袋装进口袋，站了一会儿，眼神随着珂云走远直到看不见。他纵身一跃跳下土坡，右脚踝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崴了一下，他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右脚继续往前走，贫民区的面积不大，所以他很快走到了尽头。他靠着崖边的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天上是一层一层的乌云，只有月亮女神用她最美最亮的月光穿透灰暗投射在这片土地上。酸果此时忘记了所有，就想伸手去摸一摸月亮的脸，纯净，没有杂质的脸。在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每日劳作的灰暗、干涩、凹陷这些特征，只是两年的时间，他好像就已经体会到一辈子的辛酸了，去抚摸月亮的手粗大干裂，指尖上立起了长短不一的倒刺，手指与手掌的连接处生出黄色的厚茧，刚刚珂云柔软的小手在这只粗糙的手里包裹着的时候，一定磨疼了她。酸果正在经历一次斗争，他口袋里的东西闪闪发光。
珂云还未到家门口，就看见一群士兵聚集在那里，他们正在盘问酸果的下落，酸果的母亲也被抓了起来，她正在一个劲儿地解释酸果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珂云不知道酸果犯了什么事，只知道他有危险。她突然想起来酸果未送给她的礼物，也许跟那个东西有关。她鼓起勇气告诉那些士兵酸果在最西边，他们相信了她，并且带着酸果的母亲一同前去，而另一边珂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寻找酸果。她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小土坡，酸果不在，然后她既小心又急躁地走下去，一层一层的灰土扫过她的双脚和双腿，她直觉酸果会在前面，所以义无反顾地往前跑，寒夜冰凉的气流一阵一阵地钻进她的喉咙里，然后在她的肚子里狂欢。终于看到了靠躺在树下的酸果，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酸果。”珂云喘着气，肚子阵阵绞痛。
酸果睁开眼睛，看见满头大汗的珂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坐下歇一会儿，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回去的吗？”
珂云靠着酸果坐下，“你，你得快点逃走。”
“云，真是可惜了，这个东西我不能给你了，如果给了你，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找你？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快起来，我跟他们说你在最西边，我们得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儿。”
“去哪儿？”
“我不知道，反正，反正不能一直坐在这儿等他们来抓你。”
“听我说，云，我逃不掉的，你要知道，我们是贫民区的人，我们永远无法逃离密林对面的那些人的掌控，我知道我这次做错了，所以我接受惩罚。”
“是那个东西的问题，对吧？”
“嗯。”酸果又拿出那个小布袋，这次他把口袋敞开，里面是一颗大珍珠。
“天哪，这是……”
“珍珠海里的珍珠，听说是好几百年才产此一颗，圆润，明亮再加上七彩光芒使它成为无价之宝。”
“你……”
“没错，我是偷来的，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酸果。”
“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偷来的吗？其实也不难，我是负责修建珍珠馆新馆的，虽然工作的时候有很多人看守，我无法靠近老馆，但是我打听到这颗珍珠被一个人高价买走了，那是个老男人，我想可能他想送给他的情人也说不定，所以我又问了很多人才得知那个男人就住在附近，记得吗，我跟你说过，认识人多了是好的，靠着这些人我才知道关于这个小东西的一切。晚上的时候，我借口去厕所跑到了那个男人家里，他的家可真豪华，而且有很多门卫把守，我没有办法进去，但是我看到他送走了一个女人，我想可能珍珠会在女人身上，果不其然，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把珍珠挂在脖子里，一圈小彩虹映着她的脸，于是我偷偷跟了上去，走到一片人少的草坪的时候，我把她脖子里的珍珠抢了过来。现在看来，不能叫偷，应该是抢。”
“你竟然……”
“我知道以我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办法买下它的，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或者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不，我只是有点惊讶。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对，等着，但是你得离开，我怕连累你。”
“不，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云，有很多事你还不了解，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不管我们怎么去努力都不会过得和富人区的人那样生活的。”
“你只要把东西还给他们，跟他们解释一下就行了，我觉得他们不会不理解的。”
“云啊，你想得太简单了。”
不远处传来一行人踩在土地上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
“他们来了。”
“你先到树后面去。”
“酸果。”
“快去。”
酸果一个人面对前来抓捕他的人，还有自己的母亲。母亲被两个士兵架着胳膊，哭成了泪人，看到酸果，便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不争气的崽子！我没你这个儿子！”
“好了，别说话！”为首的士兵手一挥，后面就出来两个士兵抓住了酸果，酸果没有反抗，珍珠也被拿走了。珂云在树后面看着酸果离她越来越远，心像变成了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了依靠。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