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者日记(五)
11月22日星期五 天气 晴转多云我是张彬,自从上周日我目睹了那个谋杀事件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这五天的生活比之前的两年大学都让我铭记深刻。我在图书馆的那次遭遇让我暂时放弃了对霍百鸣的怀疑,而可能是另一目击者的小二,现在极有可能就在那个凶手的胁迫之下,危在旦夕。我必须鼓起勇气,主动出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以最低调的方式结束这次战斗。
小二的生活轨迹十分单调,始终保持在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四点一线。平时只要是找不到他,那他不是在图书馆就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这是他与我活动规律的唯一分叉,所以连想都不用想,小二消失的前一秒,肯定是在图书馆周围。
这正是我今天行动的目的地。
不过我并未走进图书馆的大门而是在门前的通告栏前站了三分多钟。
印着小二头像的一张借书证就在通告栏上插着,旁边用粉笔写了一行整齐的板书:“失物招领。”
小二会把借书证弄丢?这是他的命根子!这绝无可能!
所以说这是小二故意丢在图书馆,或者说,这是他失踪前故意留下的线索。
为什么?一个图书证能有什么用?因为不同的头像,别人是无法使用他的借书证的,所以根本不能查出其登记借书的记录。可就算是查出来又有什么用,我的智商只停留在从卡片上找痕迹的阶段。
不过我翻看了几十遍也没有从其中找到什么刻意的痕迹。不过作为同宿舍的同学,我很义务的登记领回了这张借书证。然后准备进门去,再到那个神秘的书柜前看看会有什么东西。
我进门的不经意间瞥向了门口的那几排储物柜。
普通的储物柜是刷借书证存东西的,一般情况下是一天一清理,但是因为我校图书馆寒酸的外表和内心,所以一般情况下储物柜里不会有人存什么东西,进门看书的同学都把书包扔门口。没有人存就没有人管,没有人管就没有人能想起还有这么个东西能用。
除了小二这种骨灰级的读者。
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在读卡屏前贴上了小二的借书证。
“咔!”的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编号十三的柜子在我的右手边轻轻弹开,露出了一条缝。
事情的突然让我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我盯着那个开了一条缝的柜子愣了将近三十秒。我突然想到,下一刻,小二会不会从柜子里爬出来对我说:“你终于来了。”
不过没有这么狗血的情节,那个柜子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开着,诱惑着我去探查它的内心。
我定了定神,走到跟前,打开了柜门。
一个纸质的档案袋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封口用的白线缠在圆盘扣上,剩余的一节斜斜的指向我的额头。
我皱着眉,轻手的把它拿了出来。
袋子不算沉,里面应该是一沓写满字的稿纸,因为封皮上用书名号圈了一个名字《电话》。这显然是小二那小子新创作的小说。难为他了,这么科技发达的年代,还用笔和纸坚持写稿子,这么厚一摞,怎么着也得写上几个月。不过我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这是小二随手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另一条连接下去的线索?
他不会是想让我在那些浩如烟海的文字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吧?我怀着忐忑的心,把装满小说的档案袋翻了个个。
果然,袋子后面还有一行小二那潦草的字迹:“送,办公B座5楼,编辑部,王主编。”
“办公B座5楼”那是B座办公楼的顶楼。在A座雄伟的身躯下,那栋B楼自建成后就很少使用,更不用说是五楼。
“编辑部”这倒是一个近乎于传说中的存在,只有在查校史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记载。具体好像是在八十年代初期,那个校园文学刚刚复兴的年代,校园诗人和校园小说家曾在中国文学史上绽放出夺目的光芒。而那个神秘的编辑部就是那个时期成立,为了收集,整理,内部交流甚至出版优秀作品,以激发广大师生创作热情的存在。直到现在,图书馆里的书有一些还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全世界只有这一本。不过随着流行元素,影视,网络游戏,科技大赛的兴起,绝大多数人放下了手中的纸笔,转身投入到国家需要和世界流行的大潮中。连语文课都没有的大学,谈什么文学创作呢。
编辑部消失的很有道理。
不过“办公B座5楼”这段文字告诉我,显然它并没完全消失,而是依旧默默低调的存在着,收集,整理,编辑各种文件或文艺作品。我怀疑,刚成立的校园广播的优秀广播稿,是不是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好像不只是广播稿,那本名为《凶手》的小说,我在网上并没有收集到任何有关的资料或信息。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一本由编辑部整理并复印留存的孤本。
现在,不管是小二的线索还是那本预言似得小说,我都有必要亲自去这个隐藏在办公B座5楼的编辑部里走一趟。
半小时后,我站在空荡安静的走廊里,破旧厚重的木门前。门牌上镀金的“编辑部”三个字早已褪的不成颜色。
整个五楼,只有这一个存在。
我吸口气,掂了掂手中的档案袋,叩响了们。
门是虚掩着的,这一敲,门却自己开了。
直到我双脚都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定神站立之后,一句“请进”才从堆满文稿的内屋飘了出来。
随之出来的,还有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穿便装的眼镜男。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我,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我当时忙着观察屋内破旧的木质地板和高档沙发所组成的和谐画面,听到他的问话,我先是一愣,随之略带抱歉的答道:“奥,我是来送稿子的,我舍友的创作,让我送到这里来,给王主编。”
“噢?”眼镜男挠挠那蓬乱糟糟的头发说道:“王老师今天有事,可能来不了了,这样吧,你跟我来。”说完,他先行一步转向内屋。
我跟随他的脚步走进一扇充满油墨香味的小门,入眼的景象才让我明白,这里才是真正的编辑部,外面,或许只是个会客厅。
只见一堆堆的线装书和书柜占了全部空间的三分之一,一张巨大的木桌占了另外三分之一,一个装着电脑的写字台占了剩余的三分之一,而在这些夹缝中,满是水壶,脸盆,拖鞋,电饭煲之类的用具。乱,但很温暖。
眼镜男拉开木桌前的一张椅子,向我招手:“坐吧,我先给你登个记。”
他熟练的在写字台前就坐,打开电脑,侧着脑袋问我:“那个,作者的名字和书名你告诉我一下。”
说完他向我看来,或许是看我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很乱,平时几乎没有人来,都是用电子邮件接收”。
我也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没什么,起码比我们宿舍干净。”说完,我一字一顿的道:“作者是张朝阳,您有印象吗?”
他出乎意料的迟钝了一下,然后手指一边啪啪的敲着键盘,一边笑着回应到:“没有,一般是王老师做这些事情的,我只负责给广播和校报找资料。”
“哦”我轻声应了一句:“作品名字叫《电话》。”
“惊悚悬疑的?”他回头问了我一句,又转过头去继续敲字。
“是啊”我仔细观察他的反应:“现在这样的事不是很多吗?”
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笑了笑,问道:“你是指,题材?是,现在这类小说挺受读者欢迎的。”
我笑了笑,继续问道:“前几天我在图书馆看了一本名叫《凶手》的书,也是惊悚悬疑的,写的挺好,网上搜不着,也是咱编辑部印的吧?”
他出乎意料的不好意思了,笑着答到:“是,谢谢你的表扬。”
“谢谢?”我诧异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是的”他用坚定的眼神看向我:“那是我早几年在这里念书的时候,无事写的一部作品。”
“他写的!”我的心脏猛地一停,这么凑巧!真的这么凑巧?
“那本书没看完就被借走了”我盯向他,尽量使语调平缓:“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呢,挺不舒服的,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
“哪有什么凶手”他笑着,偏过半边脸看向屏幕,光照下我只能看见镜片所反射来的白光,映衬着两片嘴唇在动:“只是一些瞎想的东西罢了。”
我对这句话表示怀疑,正要再问,他忽然转过头打断我的话:“那个,张同学是让你送来还是顺带谈一下后续的问题?”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只是送来。”
“哦”他转过头,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笑着对我说:“我发了个电子邮件给他作证明,后续的事,等他有空了,再和王老师单独联系吧,没事了。”
“逐客令?”我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对他说:“那就好,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东西我放在?”
他笑道:“放在桌子上就行,辛苦了,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连忙回答:“我知道路。”
“好吧”他回答道:“我送你到外门。”
我只好向门外走去,趁他站起身的功夫将纸篓里的一个纸团塞进了衣兜里。顺着原来的路线来到木门前,我转过头对他告别。
回头的一刹那,我不禁被门口衣架上的一件衣服惊得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件男士黑色风衣,胸口的商标和记忆中的标签上,一模一样。这家伙,收到货了,为什么不给评价!
“希望我们还会再见”一声低吟在耳后炸响,就连普通的微笑都带着阴森的味道:“门,我关上就行了。”
我捏了捏口袋里的纸,神情恍惚的回到了宿舍。
现在这张纸就摆在我的面前,是一份显然被淘汰的新闻投稿,可是稿件上鲜明红色的题目让我有了一丝苦恼和思路《神秘黑衣人惊现京南校园》。
这到底算不算是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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