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红巾 发表于 2022-10-10 11:59:37

《冷言.一》

一路慢悠悠地走,天上下起了微微的雨,一滴两滴地,打在脸上也略感冷意,来去匆匆的行人有的着上了薄薄的羽绒服,抗冻的只着一件长袖T恤。这气温只是下降,有风,无雨。
重阳节那日去母亲那里,趁着屋里没其他人,母亲低声责备我:“刘建国到你那儿来,你至少煮餐饭给他吃……”
我对母亲笑笑,温和地回答:“刘建国就给我女儿一千块钱一个月的生活费,有时这一千块钱还没得,我哪有多余的钱煮他那餐饭?”
母亲又说:“刘建国讲你给宇儿读书借了贷款,你究竟借了多少?借了几万?借了几万?”
面对母亲的接连逼问,我平静地说:“是国家助学贷款,不多,一年几千块钱。”
我又是笑笑,对母亲说:“您和爸爸不要管我和刘建国的事,管了没用。”我才不会像芳那样,一遇上家庭矛盾,只要一打电话给父母,父母就像消防员救火一样,十万火急地来了。我虽然同样是父母的女儿,但我的背后空无一人。就如这次的对话,母亲还是像以前一样先入为主地责怪我,认为是我的错,倘若她和父亲像帮助芳那样,不管芳的丈夫有没有错,就枪口一致对外地对着他突突一通。或许,我不会太多的意难平。
面对母亲的诘问责备,我十分地平静,我已经表达清楚,不希望她和父亲管我与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之间的这堆破事,尽管此人十分善于告状,十分善于把他所有的锅甩到我的身上,但我已不需要父母的帮助,以及其他任何人的帮助!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永世的孤独!
母亲又说:“你也不应该这样啊,不要老是藏着坏的不讲,老是讲好的。”
我又笑:“我讲出那些,有哪个相信我?”我慢慢讲这句话时,我发现自已眼角浮了一丝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内心一惊,立马唾弃自己那一激动就爱流泪哭泣的毛病又来了,又来了!在母亲面前流什么泪呢?她又不会像抚慰芳那样地抚慰我,我遇上什么事,她就会责备训斥我,包括我父亲我的弟弟妹妹在内,包括我认识的亲戚所有人在内,没有人认为是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把他自己的这个婚姻搞散的、把他自己的这个“家”搞散的!他们帮着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把这个锅甩到了我的身上,痛快淋漓地责备我、指责我、训诫我,认为全是我的错!
我敢向父母说出我生活里的种种不如意么?不但不能说出,还会导致他们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他们把芳的喜怒哀乐、欢笑悲愁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对我,呵!我从八九岁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虽有父有母,却活成了一个精神孤儿!
母亲又低声说:“……我相信你啊。你把你不好的事跟我们讲一讲,我们就想个法子,搞死刘建国。”
我看了看母亲,有些诧异从她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如我推理得不错的话,大约从年轻时起,母亲应该起了无数次想弄死父亲的念头,不然怎会脱口而出这句话?我的外婆性子温婉柔顺,但我的外公是个性子暴烈的,我的三个舅舅也随他。
细想下去也不奇怪,面对一个家暴成性的男人,母亲终要为自己几个孩子考虑,不能让他们有着一个杀人犯的娘,对他们的人生不好,再者,她也惜自己的命。我想,父亲该要庆幸自己的福大命大,如果母亲真像她父亲那般暴烈性子的话,我爹能不能活到今年七十岁还很难说?当然我们四姐弟的人生可能是另外一种版本了。
我当然是惋惜我的外公,他本有一身好武功,却把它给带进了坟墓。如果他把这身武功传给我的舅舅和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应该不会遭受我父亲这么多年的从身到心的精神PUA。她再是个弱女子,倘若有了拳脚功夫,我爹还不是分分钟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的事?
每当想起外公把他一身功夫带进了坟墓的时候,我就长吁短叹,十二万分的意难平!这几年看着三个舅舅年纪老大,我千方百计想要他们讲外公的人生故事,但舅舅们说不出什么,他们翻来覆去讲的只是在外公手里挨揍的经历。如果那时我聪明些多好。唉,唉,唉!难怪我看战争片、武侠片,小说、新闻也好,再是怎样血腥之极的描述,我都看得兴致勃勃,兴之溢然,遇上烦心之事,第一个念头就是用暴力揍他个哭爹喊娘,就想弄死他。原来这是从外公祖上流传下来的一脉相承啊!唉,唉,唉!
我对母亲的这番言语毫无触动,我当然不想告诉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已经不需要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帮助了!当一个人只能像斯巴达战士一样,手持长矛,靠自己孤身一人的勇力与胆气时,他就无所谓了!
我只是笑笑,这世间,有谁相信我?爱我护我惜我?他们踩我压我,任我在命运的泥沼里挣扎,直至沉没于顶,不再有任何的声息。
我已经不会相信除一双儿女之外的任何人了!我明白母亲的担忧,像我这样一个两手空空、钱无一分、房无一间的人不依附于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又能如何?
我很想告诉母亲,我再一无所有,但我还是有那独自一人生活的勇力与胆力!我前半辈子已经亏得太狠,不可能把后半辈子搭在我再也不感兴趣的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的身上!
我知道父母和很多人一样,是看菜下碟的,他们忧心于我的经济能力,认为没了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我是活不下去的,所以他们愿意去讨好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想换得他对他们大女儿的一点点好,施舍她一点残羹冷炙。
呵,我用这小半生终于明白过来,不是我是个天生的废物,而是我的父母预备把我教成一个废物,他们让我深信自己无能无用,配不上世界上好的东西!所以我只能配有一个糟烂的人生、一个糟烂的婚姻!只能任人轻视轻侮及鄙夷和折磨蹂躏欺压!可惜,我让他们失望了!!!
芳很有能力,有房有车,经济富足,但她照样思前顾后、前怕虎后怕狼的,不敢和曾文林说离婚二字。她经济独立,但思想上不独立、精神力不怎么强悍,不然不会三十八岁那年又生个小孩,以此抓住他的心。她抛不下她拥有的一切!而我,则什么都没有,自然而然舍得下一切!
如果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洋洋自得向我的父母告状时,我的父母能斥责他一顿:“刘建国,你个冇摆子打的,你在外面打了那么多年的工,一天能弄四五百块一天,竟然给细伢崽读大学的钱都冇得,还要他去搞助学贷款?呸,你个冇摆子打的东西!”
当然这话我只能想想罢了,包括我父母在内,没谁肯帮我说这话的。谁也不肯相信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挣的钱叫他的老娘打牌打掉了、他自己买马买输了!他们只会这般对我“苦口婆心”:“钱给他老娘管着也好,她老人家拿着也没乱花,反正她死了后,这钱也是你的。”
我才不做这样的春秋大梦。母亲讨厌我说话太长,没抓住重点,呵,芳和她说上三天三夜她喜欢得紧,对我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耐烦心。我也不想跟她说太多,只是坚定地告诉她:“是刘建国自己把他这个“家"搞散的!"
玉说,现在温水平挣到一些钱就飘起了,老在她面前吹嘘一些大姑娘小寡妇喜欢他,和她们搂搂抱抱的。这男人讲了想要她先提出离婚,这样她就得不着他的钱了。
玉说:“哼,就他那个死样,离就离,我跟他讲了,离婚可以,首先这房子归我,儿子你带走,还有,你得给我治病,我冇嫁你之前,身体好得很,嫁你之后,身体就搞差了,现在一身病,你要把我的病给治好。”
我抚掌大笑,说这办法好,走男人的那一套,让他无路可走。
今早上,看某个叫刘建国的狗屁狗屎在这歇了好几个晚上,心里恼火,把他提来的两个袋子拎下楼,扔垃圾桶去了。此人也只配得上进垃圾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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