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 发表于 2022-6-7 02:27:33

《狼藉》中.(二)(手快了抱歉)

家宴就设在王帐里。

拉白贡布的手掀开帐帘,叶羡秋望见如白日般通明的灯火。

她看见她的丈夫向里浅浅行礼致意,身旁的侍女引她安坐在一旁。

很多人,大妃,许久不见的小弟巴图,羿长郡,还有许许多多面容几分相似的贵族。

他们都对她恭敬地致礼。

叶羡秋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挥散了缓缓聚积的紧张,她鼻尖是一缕草木苍烟气,抬头正对那一双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离拉白贡布这样近。




叶羡秋发现自己的脸颊正慢慢爬上飞红,忙灌下一口冷酒,再抬头那安静的目光早已施施然退去,只留下他雪白的侧颜以及咀嚼时一鼓一鼓的面颊。

想来翰莱的宴也是极好吃的吧。她眨巴着眼睛开心起来。

叶羡秋的目光紧紧追着拉白贡布的筷子,他夹起的菜品也都同样入了她的肚腹。

她暗暗将那些菜名记在心底,再努努力,或许明天手下也能转出那样的香气。




周边的贵族们开始陆续向她敬酒,自顾自滔滔着名姓,叶羡秋什么也没记住。

只知道这是翰莱王族家宴,只知道这些自称长辈的人全都是大妃一脉的外戚。

只知道先王众嗣相残,零落剩了巴图和他。

除了异母的弟弟,她的丈夫在这世上竟再无血脉相连的亲人。

叶羡秋只愣愣地瞧着她的丈夫,周围那么多热乎乎的奉承的眼睛,那么多充溢着酒气的笑容,灯火通明如白日,它们不由分说地绕着拉白贡布安静的侧颜。

他看着那样不真实。

或许是翰莱的老酒要烈上不少的缘故,叶羡秋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

她此前路上无所事事的摇摇晃晃里就怀想过自己的丈夫。

想那样一个单薄的年轻人,甚至可说是个少年,是如何在犬牙森森的翰莱王庭立足的呢。

他甚至没有亲人。如何呢,是如何做到这样好?

叶羡秋想到了那只无限温暖也粗糙至极的手。

她的脑袋在酒气里浸得有些模糊,她轻柔而虔诚。

她握紧了那只安放在桌案的手。




叶羡秋嗫嚅着自己也听不见的话。

“我们可以有很多……”

念着她的唇语,和着她无比单纯的笑容,拉白贡布定定地将最后两个字解作“亲人”。

——我们可以有很多亲人。

——什么亲人?

宴上那些叔伯婶娘们瞧见他手背上那一只小巧的掌,酒杯灌得越发满,笑声也越来越狂放。

拉白贡布知道公主吃醉了,心内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无礼情境不会被她清晰记住就好。

公主的酒品意外很好,瞧着仍那样安静,只是那双眼睛剥掉了谨言的壳子,剩下内里的薄薄一层…

“傻气。”拉白贡布默默补充。




叶羡秋对到翰莱的第一场家宴的记忆只有闹哄哄的灯火,滚烫的酒气,还有那双被她固执握着的粗糙大手。

唤来阿罗,只晓得自己是牵着王上走回来的。

叶羡秋只觉得羞耻,她不过是酒意昏沉里幼稚地妄图慰藉他一些温暖,事后看着,却像极了邀宠。

她身上盖了一件披风,拉起细看,领口是两个繁复的翰莱文字。

阿罗却笑道:“阿后还不晓得这是谁的衣裳嘛?”

叶羡秋顿时面色烧红,手下攥紧了那绸布的质感:“所以…所以他…后来怎么样了?”

“王上说您累着了。”阿罗淡淡。

叶羡秋不知道如何去牵扯出一个合适的笑容,便只是将披风叠起,轻轻交给阿罗:“小心地洗一洗,晚一些做了点心,我们再一起送去帐里。”

她望着阿罗拨开帐帘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便摸纸笔,浅浅记下昨日席上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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