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 发表于 2022-1-11 21:46:09

《狼藉》初.(七)

翰莱君回去了。

叶羡秋在傍晚收到一对大雁,怯怯的眼睛,怯怯的翅膀,怯怯地依偎着。

她很努力地想要不吓着这对夫妇,只用眼睛和它们交流。

“雁兄雁嫂,”她嘟着嘴,“你们不要怪他把你们打下来呀,你们就在这里和我做做伴,等我出发去翰莱了,就让你们离开,好不好?”

叶羡秋拽着阿罗飞去了太医院,找来个小先生给雁兄雁嫂包扎。

小先生红色的官服在看到两位的时候都皱起了眉。

但幸好,它们会在属于她的秋天之前好起来,也会和她一样,在去往未来的路途上得到自己的自由。



叶羡秋带着满面绯红绣着帕子,一旁的雁兄雁嫂已然和笼子混熟了,叽喳着打情骂俏。

她其实一直在想象着所谓“丈夫”,所谓“子女”,所谓在天下里窝缩着的被冠上自己名姓的“家”。

在冬天的时候,她最喜欢和阿罗一起缩在棉被里叽喳着小姑娘眼里的“婚嫁”。

阿罗说在宫外见过好几回,有铺天盖地的红色,有高头大马,有红通通的脸颊,有长街上飘扬着喜色的吹吹打打。

她撑着脸颊说到自己或许再过几年,就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成为谁谁的妻子,谁谁的母亲,而那人却会因为她而失去在朝臣中央站直的权利,失去世界加诸的称谓,换他人眉眼挑高里的一句“驸马爷”。

而她和普通姑娘内里没差,和阿罗相比,甚至缺少了天然的快活舒朗,只留眉间单薄的褶皱。

她为她未来的丈夫感到惋惜。付出良多只得一个干瘪的妻子。

她想过自己那样平淡,丈夫也未必惊才,以后的生活或许会不断糅杂着其他女子的脂粉香。

“手掌张开,又握紧,抓住漫漫一汪空气”她对着头顶黑黢黢的床梁不断比划。



他那样平静而温敦,他的眼睛和他的鼻梁嘴唇,他的衣摆一样,叶羡秋说那是透的。

独处时想到翰莱君,她只觉得无法控制的面红,又没来由一阵惊慌。

离开青石板,离开皇宫,离开大衍,她已然想到翰莱草原的风会如何咬过整片整片的青绿撞向她这张陌生面孔。

想到巴图咧开嘴角的笑容,整洁的牙齿,想到翰莱君一双明淡眼睛。

想到自己的平淡里也可以爬满爬山虎一样细绒毛浆的温柔,想到这次在父皇漠然的眼睛里向上伸出手,抓住的也可以不再是空洞。

“拉白贡布。”叶羡秋低垂眉眼,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断地跳动,给她的脸颊传递不去的热量。

“拉白贡布拉白贡布拉白贡布拉白贡布…”她一口气喊了好几句翰莱君的名讳才罢休。

时间多快,不过她一闭眼一伸手。

叶羡秋放下手里的帕子,弄了些小食,小心翼翼地逗弄着两位依偎着的笼中客。



过了几个时辰,梅妃带了嫁妆单子来给她瞧。

“母妃…”她搓着手指,梅妃忙应声:“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母妃,我可不可以带一些菜种去啊?”

梅妃笑的花枝乱颤:“你这个小馋猫,都要嫁人了还想着吃!”

叶羡秋抓着她的袖子撒娇,嘟着嘴说种菜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立志做贤妻良母的方式。

最后成功在末尾附上青菜,包菜,青葱等菜种百棵,梅妃怕单写吃的被人发现植月公主一嘴馋虫,思考着,又添上了玉兰茉莉花种百棵。

“昭昭,你是一国公主,受天下人供奉,你要担起公主的责任。”梅妃的脸突然严肃起来,“做好妻子好母亲甚至是其次,你要维系好翰莱和大衍的关系,你要小心谨慎,你要安分懂礼,别让大衍失了面子。”

她忙不迭点头。

梅妃拍拍她的头,饮了一盏茶便离开了。

一小宫女来报,说是太子殿下身上的熏香配方寻得了。

叶羡秋喜上眉梢,一瞬间只见得所有的美好期望都环着她手舞足蹈。

今天又得一天笑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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