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希望 发表于 2021-9-13 21:05:35

隐瞒和欺骗(六)

我终于到了车站,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公交车,而是破天荒的打个车,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我如此“迫不及待“,是按耐不住等待的焦虑所以想早早的结束这煎熬。还是我突然有了勇气所以敢于直面自己的隐瞒,也或许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吧,我已经到了,我需要面对了。   但是当我站在小遥楼下的时候我还是感受到了我的双腿在颤抖,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上到了二楼,就在楼梯的拐角处我止住了脚步,我不知道当我转头时我该如何面对她,是的,我已经没有勇气没有脸面再面对小遥了,如果是换成其他事情我也许会偷偷的离开,或者直接在电话中承认我的错误再离开,但是这不同于其他事情,因为我的隐瞒不仅仅会给小遥带来心灵上的创伤,同时会不会给她身体上带来什么,想到了这里我浑身开始哆嗦起来,脑海里出现了恐怖可怕的一幕。   至于小遥的埋怨,小遥的漫骂又有什么呢?我从不担心这些,如果埋怨谩骂甚至殴打可以解决我问题那该有多好呀!事实上当我转身上到二楼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小遥的埋怨,也没有谩骂,她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和我第一次与她在这个楼梯口相遇时的一样,她正用烧水壶接了一壶水正准备放在烧水器上,但是没有了第一次相见时的惊喜,也没有了第一次相见时的微笑,我们都默不作声,我低着头不敢再看她,而小遥也是低着头做完手中的事。我们不知道如何开始,我是强词夺理继续隐瞒下去,还是突然跪在地上抹着眼泪请求小遥的原谅,事实上我从未想过这些,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而不能后退。 不知过了多久,小遥才抬起头看着我,哀声对我说:“你和代主任说的是真的吗?”我慢慢的抬起头,我发现小遥脸上布满哀愁,但是我依旧没有敢看她的眼睛,这次我真的怕了。只能怯怯诺诺的应了一声:“嗯”“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非要等到我发现你才说”我哑口无言,又一次低下了头,想找个地洞藏起来。“你不知道那是传染病吗?会传染吗?“我把头低的更低了,这一声追问,像是一条鞭子在抽打的我的灵魂,使我战栗起来。“你说话呀?“又是一记重重地鞭子。“就算你不愿意说,你应该提醒我去打疫苗,就算你不提醒我,你至少应该问问我有没有打疫苗?““你没有打疫苗吗?“我赶紧问,心中懊悔万分羞愧万分。“现在问还有意义吗?“这时小遥端坐在床边,头转向一边,散落的头发也没能遮盖住她满脸地哀伤,目光中也充满了哀怨。我接着说:“我们现在去查查吧,我们都查查”“查什么?”小遥转过头用她满是哀伤的眼睛看着我说:“查——“我被这哀伤震碎了,已经不能说话了。过了很久我才蹦出那两个字;“乙肝“这两个恐怖的字吓的我们都说不出话了。下午三点多,我们到了市总医院,并让感染科门诊医生说出了我们的担忧:“会传染吗?“这是一个头发花白,脸戴银丝方框眼镜年近花甲的副主任医师,从年龄和做派上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主任。主任没有直接回答我们的问题,只是说;“先抽个血查查“显然我们已经等不到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会不会感染?因为这样着实难熬。我们又一次追问到:“会感染吗?”主任看见了我们的焦虑,虽然我们都知道无法从他嘴里得到肯定地回答,但是我们还存在着幻想,那就是他可以告诉我们不会感染。但是他始终都没有说,哪怕是宽慰的一句话都没有。我们没有得到自己的结果,只能拿着主任开具的化验单去抽血,我和小遥的检查单是一样的,只不过我的目的是查查有没有传染性,是大三阳还是小三阳?而小遥呢?是看有没有抗体吗?还是看有没有被传染?这样的恐惧念头纠缠着我们,整夜都无法入睡。这一夜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我不敢想,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但是会感染吗?”“会被我传染吗?”这种担忧像胆汁一样一直涌向我心头,但是这绝不是酸苦就可以表达的,就像人的惧怕之中会乞求神灵,我一次一次不停的向神灵祈祷,“上帝保佑吧!小遥是有抗体的”“没有抗体怎么办?感染了怎么办?”想到这里我又不敢想了,我只能又一次祈祷神灵。直到第二天到来,我的祈祷声还没有结束。当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化验室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大厅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等候的人,这时在他们当中的一个角落里有两幅焦虑不安的面孔。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听一听玻璃后边的动静,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门开了,等候的人簇拥着上去排队抽血,我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转向头看小遥一眼,小遥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想着去安慰小遥,或者是转移小遥紧张不安,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此时我做什么都会引起自己和小遥的反感。我想着发报告的窗口已经也快上班了,于是便把头转向那个留着一个小洞的玻璃窗口,不一会里边的帘子被嘶嘶啦啦的拉开了,像一根弦一样震的我们浑身颤抖,我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我像是受够了这样的等待,想现在就想知道结果。我跑到窗户前,弯下腰,通过下边的小洞对着里边的人叫:“我的化验单?”我从自己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个恶犬被困在牢笼里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凄惨。当然还有小遥的化验单。“还没有出来”我又退了回去,当我转身时我看见小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们的心里都太害怕了。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二小时……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过去问,而每一次去问我都像受到惊吓一样战战兢兢。终于结果出来了,我,大三阳。小遥,没有抗体。“哎”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悲鸣,小遥脸色苍白像是刚刚从这悲鸣中惊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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