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男怨女
痴男怨女，这个词是昨天在电影《倩女幽魂》里看到的，燕赤霞酸宁采臣和聂小倩时说的。我提起这个词并不是想说这段人鬼殊途的爱情，而是想说一说张国荣的另一部电影《霸王别姬》。他的表演实在很好，这句赞叹在三天的时间里我不知道感叹了多少遍。痴男怨女，这个词用来形容霸王别姬的主人公本来是不合适的，因为主人公是两个男人，而且“霸王”并不爱“虞姬”，所以就即谈不上痴也谈不上怨了。
但是痴男怨女，它形容一个人却是合适的，它形容起“虞姬”来很合适，形容起那位演“虞姬”的优伶——程蝶衣，很合适。他既是一位痴男，又不妄为一名怨女，所以痴男怨女都是在说他，他的那些痴和怨其实通通逃不过那个情字。
三天里看了三遍这部电影，我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全是他那双写满情愫的眼睛：惊慌的、期待的、傲慢的、绝望的、又或是万念俱灰的。耳边荡着那句“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睁开眼，这些悲欢离合，如过眼云烟，一吹即散。
这部电影我是看哭了的，霸王出卖虞姬我没有哭，虞姬持剑自刎我也没有哭，只有一幕我哭了。那一幕，蝶衣被小楼用烟锅杵得唇角流血，木然地从椅子上起身说思凡，我哭了。顷刻，世上再无小豆子，只剩下蝶衣和虞姬，此幕其实早已注定结局悲凉。
蝶衣的蜕变是血的耻辱，只有痛到极致，才懂那种悲痛欲绝，也才会以那种几乎扭曲的方式涅槃重生。小楼以为的扭转乾坤，其实是无可挽回的伤痕累累。那一刻起身的小豆子，我看到的，只是一个饱尝冰冷和苦楚的孩子，为了仅有的温暖，曲意逢迎，委曲求全。这种蜕变，血淋淋、活生生的剥去了他为数不多的尊严。
这冰冷的一世里，我知道蝶衣只爱小楼。从1923年那个冬天开始到1990年，聚光灯下，近70岁的蝶衣自刎在小楼眼前，那个告别的眼神里是包容、是不舍、是眷恋、是解脱，那一刻，霸王啼。
都傻得可以，其实那里有什么因爱生恨？哪里有什么一厢情愿？
虞姬爱霸王，霸王难道就不爱虞姬？两个抱团取暖的人，谁需要谁？谁爱谁？谁痴谁怨？谁逃过了那个情字？左不过，谁更奋不顾身些罢了，即痴又怨的那个总是要惨烈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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