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城市 第四章

残梅听雨声

  贫民区的夜晚与白天无甚区别，只是天更暗了。上空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着整个贫民区，累了一天的人们穿越密林，像一列一列的黑蚂蚁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下缓慢行驶。他们低着头，不敢发出响声，淤泥趴在鞋子、裤子上，每走一步，会沾上更多的泥，像越滚越大的雪球，只是这污泥，当然无法与白雪相比，正如贫民区的人无法与富人区的人相比一样。

  琼回到家，又带了一些“好东西”，珂云正在昏暗的烛光下看琼带给她的画册，上面尽是一些画家为这座城市作的画。

  “妈妈，为什么这本画册上面没有我们这里的风景?”

  “因为我们这里没有风景。”琼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扔到了洗衣盆里。

  “我去洗衣服！”

  “别，”琼拦住了珂云，“你还小，我的女儿，我来就好了。”

  “那我去扫地。”

  “别，听话，我的公主，放下，把扫帚放下。”

  “为什么？我已经长大了。我以后还会像你一样天天去富人区工作呢！”

  琼深陷的眼睛呆住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颧骨突出，眼角皱纹如同刀割，脸上长着星星点点的雀斑和一些黄斑。她不是一个漂亮女人，甚至有些吓人，可是这也是贫民区再普通不过的长相了，珂云看着琼，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我没打算让你去。”

  “什么?”父女俩几乎同时发问，福也回来了。

  “琼，你不能这样做。”

  “不行，我一想到让她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累死累活、永无止境地工作，我就心痛。”

  “这里同样不见天日，而且，琼，你要清楚，会有人来查的。”

  琼惊慌地看着福，“我竟忘了。当初就不该给她落户！”

  “不落户怎么能让她在这里安生过活这么多年呢？”

  “我的亲女儿。”琼抱住珂云，泪流不止。

  珂云明白，母亲当然不愿意孩子受苦，可是她想要去富人区，她想去看画册上的风景。

  “阿福！”沙哑的老女人的声音几乎是穿透木门传到珂云他们耳朵里的。

  “阿福！你看看你女儿办了什么好事！”

  木门被推开，一个肤色暗黄、首如飞蓬、身材变形的胖女人带着受伤的酸果出现在门口。他们挤进了这个狭小的屋子，几乎要撑破了。屋子里的空气更稀薄了，珂云的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了?”福看见受伤的酸果，眉头紧皱。

  “你看看。”胖女人把酸果推到福跟前，把受了伤的胳膊展示给他看，琼倒吸了口气，双手捂住嘴。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跟云没有关系。”

  “你别说话！”

  “你们说吧，该怎么办！”

  “妈，我们走吧。”

  “别这么没出息！都是你们这个丫头祸害的，没事去密林野，看把我儿子弄成什么样了！”

  “是我要去的！”

  “你别说话。反正，我儿子受了伤，你们女儿却没事，还不都是为了保护她！”

  “天啊！珂云，你去了密林！”琼和福难以置信地看着珂云。

  “我……对不起。”珂云上前给胖女人和酸果鞠了一躬，鞠躬在这里是只有贫民见了富人才会做的动作，胖女人撇了撇嘴，心里仍有不甘。

  “一句话，一鞠躬就完事了?你们得赔钱！

  “这……要陪多少呢？”福不想把事情搞大，既然钱可以换得安宁，那就赔吧。

  “妈，我的伤根本都没事。”

  “别说话！就一金吧。”

  “一金！我和琼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到一金的，而且我们拿钱也买不了什么好东西，为什么偏要这么多！”

  “就得一金，我儿子还得看病呢！现在医生的心黑得就像现在的夜，一金只怕不够呢！”

  “妈，走吧！”

  “走走走，就知道走，这么没出息，要不是你跟这个丫头一起去密林野，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们对不起你们，可是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一金，五银总有吧。不要讨价还价。”

  “琼，你去看看我们还有多少。”

  琼走到床边，从床底下取出一只蒙了灰尘的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零零碎碎的贝和银，琼拿了五个银，紧紧握在手里，似乎要把它们嵌进手心。突然，一只肉手把它们从琼的手里夺了过去。

  “真是便宜你们了！”胖女人拿着钱拉着酸果离开了。

  琼跪在地上，趴着床沿大哭起来，福去安慰她，珂云看着琼发抖的双肩，和福粗糙的双手，她决定做些什么，她不能只被爸爸妈妈护着，她要学做活，努力长大，去工作，去挣钱，去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珂云不知道，在这里，人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注定，贫民区的人永远过不上好日子。

  次日，珂云早早起床，熬了酸果汤，琼很心疼她，但也很开心，虽然那汤不怎么好喝。琼与福临走之前万分嘱咐，千万不能再去密林。他们走后，珂云学着琼的样子打扫卫生，把脏衣服都洗了，忙完一切后，珂云感觉心情舒畅。她出去采酸果，遇见了酸果。

  “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妈会那样做。”

  “是我的错。”珂云只顾看树上的果子，不想搭理他。

  “不是，你不要不理我啊！”

  “我没有不理你，我在采果子呢。”

  “我帮你。”酸果三两下就爬上了树，倒挂在树枝上晃来晃去，树上的果子像下雨似的都掉了下来。

  “你的伤好了？”

  “差不多了，猎人的药很管用。”

  “你快下来！”

  酸果跳了下来，“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我得为爸爸妈妈分担点什么。”珂云蹲下来捡地上的果子，酸果也帮忙捡。

  “谢谢你，洪。”

  “你还是叫我酸果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绿色的叶子点缀在酸果灰色的头发上，浅棕色的小雀斑跳跃在红红的脸蛋上，他的眼睛很小，可以说是脸上两只最大的雀斑，他的长相不可爱，但此时看起来却十分可爱。

  “酸果，你真的很像酸果。”

  酸果笑了，“那多好！”

  两个好朋友在酸果树下聊了好久，纯净的感情就像珍珠海水。

铭佳

想象力很丰富，很有戏剧色彩。冒昧问一下，你是学编剧的吗？

铭佳

感觉你写的小说很适合改编电影啊

残梅听雨声

铭佳 发表于 2017-4-18 21:46
想象力很丰富，很有戏剧色彩。冒昧问一下，你是学编剧的吗？

不是，我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

铭佳

残梅听雨声 发表于 2017-4-19 20:44
不是，我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

那真遗憾，我目前高三，学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希望以后能有幸改编学姐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