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含羞草

吴英

我和含羞草结缘纯属偶然。我没有见过含羞草，以前只是听说过，但没有什么感觉。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一个视频:一个孩子兴奋地拨弄着含羞草的叶子，那叶子随着孩子一下又一下的拨弄，闭上又打开，打开又闭上，甚是有趣。看着视频中那个孩子挂在脸上的幸福笑容，含羞草叶子一开一闭的有趣动作，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一定要养上一株！
一连几天，那个视频中的景象一直在我的脑海中频频闪现，于是我忍不住又打开那个视频欣赏起来。可看着看着，心中却生起了无数感慨，我那“一定要养上一株”的想法渐渐消失了。
我不由地想到，含羞草不也是大自然孕育的生灵吗？在受到外界侵扰时，能做出本能反应的，大概它是唯一的一种植物了。如此有灵性的生命，我养它是想干什么呢？是欣赏它？还是侵扰它、玩弄它、欺凌它甚至蹂躏它？在生命界，含羞草是绝对的弱者。但弱者也应有生存的权利，有不受侵犯而安静生活的自由。在受到外界强者的侵犯，弱者也自有弱者的抗争方法，有的“凌寒独自开”，有的“出淤泥而不染”，有的“任尔东南西北风”，也有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梅、莲、竹、菊，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被赋予了坚贞、高洁、正直、不屈等等美好的含义，成为中华民族理想人格的象征。它们也正是在与强大恶劣的外界环境的抗争中赢得了人们的尊重。而当含羞草受到外界的侵扰时，它只能闭上叶子，退缩，躲避、忍让。我想，这未必不是一种生命的抗争。不过，比起梅莲竹菊来，这种抗争虽然显得很卑微，但却不是绝对没有意义。当它闭合叶子，试图远离外界的侵扰时，难道不是对自己的生命的自尊与自爱吗？它虽然不像梅莲竹菊那样抗争得轰轰烈烈，但这种卑微的抗争也同样令人肃然起敬。这样一个值得尊重的生灵，我却想要养上一株，这难道不是在侵扰它安静的生活吗？我不能养它，我养它就是对它生命的不尊重。
但我还是想养上一株，因为我也是弱者，我也有对自己生命的自尊与自爱。我与它同病相怜，心灵相通，养上一株，也算是找到知音了。也许，我和它日夜相伴才是对它生命的最大尊重。我想，含羞草也会同意我的想法的。因为，我们早已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了。还有，我认为它不能叫做“含羞草”，也不应该叫做“含羞草”。试想，当它面对外界强大者的侵扰、玩弄、欺凌甚至蹂躏时，它只能退缩、躲避与忍让，这明明是一种无奈的抗争，怎么能说它是“含羞”呢？这明明是“含辱”啊！假如它真的害羞的话，就会在外界侵扰它之 前就把叶子闭合了。可是，人们为什么还要叫它“含羞”草呢？难道是人们把它看成一个举止轻浮的女人，专等人挑逗，撩拨，然后再故意做出“害羞”的样子吗？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含羞草一定会愤怒地呐喊：强大的人类，你们好无耻啊！
我经常感慨，我们太习惯于从自己的立场去看待其它事物了，从来也没有替其它生命想一想，也不知其它生命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其实，那一种生命不值得我们去尊重呢？无论它是强大的还是弱小的，无论它是崇高的还是卑微的。感慨之余，我胡诌了几句话，聊以表达我的心情：“平生碌碌不得闲，忍辱含耻皆为钱。安得人生如此草，自尊自爱享天年。”真的，卑微的生命也应得到尊重！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含羞草，但将来我一定会养上一株，与它为伴，义结金兰。而现在，我却只能问候一下视频中的含羞草了：你在他乡还好吗？愿你不再叫做“含羞”草。

析玟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生活很美好，晴空，白云，炊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