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里没有橡皮擦（上）

刘思

        很奇妙的一天，那时我遇见的人里，有他。
　　眼神漫步目的地漂浮，穿过道路旁的树叶与花瓣，穿越匆匆忙忙路人的身影，穿过呼啸而过的汽车，穿过斑马线，穿过我与他之间层层的阻隔，落在他眼睛。
　　无法去形容那一刻，仿佛是命中注定，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大概是我爱上了他。
　　此后，我幻想各种场景，会在什么机缘下能告诉他，我是如何一头撞进他的世界里的。
　　下午一两点时，他会走过对面那条街的面馆，朝公司的写字楼走去，他是做什么的？有女朋友吗？我这个无业游民什么都想知道。
　　说自己是无业游民，是因为刚刚毕业，还没有找工作，当然心里还是孩子气的，总不愿意过早地跳入社会这个巨大的河流，恐慌会迷失自己，随着人流随意来去，身不由己。
　　但尽管如此，每次看到他赶去上班的身影，我是觉得很新奇，顿时忘了一切，突然羡慕起来。
　　他是有车的，会开到地面停车场，停好后步行到那一栋对她来说陌生的写字楼，那为什么会经过那个面馆呢？我很好奇。
　　终于，我借口去那个面馆吃面，味道很好，环境也不错，我却很失落，老板娘是个年轻稍带妩媚的姑娘，我瞅瞅自己，再瞅瞅她，觉得还是她比较出尘，尽管是在烟火之地。
　　再次证明，整日与锅碗瓢盆打交道的生活也能锻造出不食烟火之气。我想，大概是她清冷又随和的气质太独具一格，瞬间，在我的心里，这不是一间面馆，甚至是一个休憩处，一个心灵可以依靠的路灯，不惊艳，不媚俗。
　　说实话，我心情不好，说不清楚，但觉得自己失恋了，还未开始就已结束，这种状况发生在我身上了。
　　后来的几天我也没心情去关心面馆，关心那个男人，不能说心痛，但怎么都不舒服，我选择遗忘。
　　还好，上苍可怜了我。
　　“一步，两步，三步……”
　　“你快踩着我了。”
　　“嗯？”
　　是他！
　　“你，你，你……怎么……在这？”
　　我说不利索了，嘴里还留有奶茶的吸管，它已经被我牙齿咬坏了。
　　太紧张，以至于我说错话了，我说的是“你怎么在这？”，而不是“对不起”。
　　他很聪明，眼神微微闪烁，“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就是关注我？”
　　“啊？没有啊，没有啊。”
　　此时我肯定红了脸，我发誓！而且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真邪魅，没想到他笑起来是这般，但我知道，尽管嘴角弯起来，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
　　“你不开心？”
　　唉，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说什么蠢话，心里想什么竟然问出来了。
　　他慢慢隐去了笑容，或许是没见过我这样的陌生人，不仅没礼貌而且还企图探寻别人的心事。
　　当然，他什么都没说，或许他不介意，我看起来很小，这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原谅，我心里是不这么想的，如果是其他人，我一定让它过去就过去了。
　　可是，是他，是他啊。
　　在他转身离开之后，我拉住他，跳到他面前，“你不开心，是真的。”
　　这次，他恼了。
　　“不用你管。”
　　一手推开我，但力道不重，我站在那里，被轻轻推开，悲伤席卷心头，如果我进入他的眼睛，还是没能将他吸引，那我是不好的，或者是，不够好的。
　　因为自从他走进我的眼睛我就没有让他离开过，而他这点和我不同。
　　爱情连这点魔力都没有吗？我的眼睛，我的话语，我的动作，一切都在告诉他，我爱他，我没法伪装，也伪装不了。
　　正如我无法做到说“对不起”，做不到不认识他，做不到看见他的情绪无动于衷，我的爱情便是如此。
　　曾经的我也是如此，他也是如此，那时的我也仰望他，他不知道，也，不记得了吧。
　　从那天起，我越发地关注他，已经到了每秒必想的境地，我想，肯定是因为我无所事事，忙起来就不会了。
　　于是，情况就变了。
　　我走路会想，做家务会想，逛超市会想，和朋友聚会会想，唱歌会想，跑步会想，吃饭会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还是去找他吧，不然我会疯的。
　　夜晚10点，外面有微风，我跑到了面馆去了，老板娘伸了个婀娜多姿的懒腰，我心想好美，她叫我:“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吗，小姑娘？”
　　语气温柔而关切，我轻轻摇头，郑重其事地走向她，“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啊？我可以喜欢他吗？”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显然，对方也被我弄糊涂了，不过随后她笑了，眼睛眯起来。
　　“郑京也，在公司加班，他，你？难！”
　　她说的很简单而直接，仿佛看透了我，当然我没什么要隐藏的。
　　“你和他很熟很熟是不是？你，是他女朋友吗？”我忐忐忑忑，这个问题很艰难地从我嘴里被问出，这是一个多残忍的问题啊，我紧紧攥住衣袖，手心冒冷汗。
　　或许是我太神经兮兮，她看不过去了，说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还会这样？”
　　我慌了，不是因为她说是他女朋友的话，而是这种飘忽不定的感情一定有很多故事，我没信息能去与之抗衡。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
　　“所以，我才说，你爱他很难。”
　　“你怎么知道我爱他，我明明说的是喜欢他。”
　　“我还是能看透一些东西的，尤其是你这样简单的小姑娘。”
　　她无疑是聪明的，我也因此觉得无地自容，但喜欢也好，爱也好，只要是他，我都能自由切换。
　　时光从几年前就开始在我跟他之间游走，走了这么久，未来还要一直走，哪怕是转圈圈，我也愿意。
　　“我去找他，你能帮我打包两份他最喜欢的面吗？我带上去给他，你能给我写写地址吗？谢谢你。”
　　“你总是这样，艾艾，你的杀手锏就是，永远会和他并肩作战，不管是什么，你喜欢的不喜欢的，他虽然选择我，却在心里把位置留给你。”
　　说好的相忘，却没忘，我提着那两份面，轻轻说，“你犯规了。”
　　“无所谓，你也是没有按照约定走，回来做什么呢？”
　　“完成我的心愿。”
　　“他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人走进他的心，包括你，两年了，茶都凉了，何况人？我一直尽心尽力维护这段虚无缥缈的爱，终于替代了你，可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我变成了你，可是在他心里，早已没有你的位置，所以，我所做的成为一场空，而他，也早就丧失爱人的能力。”
　　我泪流满脸，结局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们三个都不是乖孩子，不仅不遵守当年的约定，还企图越过约定，现实给了它反叛的一击，只一击，我们就被打倒。
　　“面凉了不好吃，我走了。”
　　不知道后面的她哭了没有，夜晚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很疼，爱一个人有错吗？一次又一次地去爱有错吗？
　　我呼呼跑到那幢写字楼，按下电梯开关，他在加班，明亮的光散落在他桌上，身上，手上的文件，旁边的电脑，那一刻，我觉得我不寂寞。
　　不知道他怎么想，面还剩一点点汤汁，味道不是十分好，我将它们放在桌上，然后整理出吃饭的空白处，递给他一双筷子。
　　我脸上有泪，仍在抽泣，并自来熟地揭开盖子吃面，显然，完全打破了约定。
　　他没有，严谨地恪守着当时的一字一句，所以筷子没有接，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这一眼有多长，可能有一分多钟，时间一秒一秒地过，钟滴滴答答，很尴尬，最后他重又埋头工作，不理我。
　　面很难吃，一口一口噎得慌，我也吃地很急，时不时被呛，但还是坚持吃完，这是他最喜欢的面，我一定要吃完。
　　吃完最后一口后，喝完汤，一干二净，我觉得我看起来肯定疯了，我不否认，当时的确是疯了，他很淡定。
　　“郑京也。”
　　没有回应，他在打字敲键盘。
　　“你看看我。”
　　一片沉默，过去不是这样的，当然，我又犯规了。
　　我不想我爱的人麻木，不想他痛苦，不想他一个人，我通通不想，发了疯的不想，于是，我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双手拼命环住他的胸膛，那曾是我最觉安全感的地方，那里有他的心跳。
　　没有声音，没有响动，大概，他是真的将我忘了，这是好事吧，我猜。
　　周潇潇说的对，我不应该跨越约定，我会失望的，而现在，我真的痛到了，是我任性的错。
　　“再让我抱一分钟，哪怕你是冰冷的。”
　　他没有推开我，低头数着时间，第60秒，他拉开我的手。
　　我认。
　　“把面吃了好吗，潇潇姐辛苦做的。”
　　不消我提醒，他也一定会吃掉，周潇潇是他以前的未婚妻，未来，是他的妻子吧。
　　我永远不变的，便是一个局外人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哭？”
　　这是我要收拾离开时，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我真的不争气，眼泪又一个劲儿地掉。
　　“实在是特别想你了，我没法忽略你，你那天不开心，我知道你不开心就会喜欢沉默，我就想分担你，你的眼睛里无边无际，我害怕，很害怕，我没想过遇见你，没想打扰你，我只是，忘不了你……”
　　这些话就是我心里所想的，到最后是不是被他听到我不清楚，大部分是用哭腔说的，没有逻辑。
　　他把我揽在怀里，我贴在他胸膛上，世界那么安静，只剩他心跳，只剩我和他。
　　2年后，第一次拥吻，和着数不清的泪水，他的我的，吻了很久很久，久到完整回忆了一遍我们姣好的青春肆意的岁月，那些蹉跎融化在他嘴里熟悉的味道里，清香而耐人寻味。
　　我曾说他是有男人味的，在他熬夜工作后的胡茬里，在他咕隆咕隆喝水的喉结里，在他抱起我旋转的强有力手臂里，在他面对我无理取闹的沉默里。
　　当时的我说，爱死他了，那个18、19岁的天真少女对26的他如是说。
　　我们从他的办公室椅吻到沙发，从窗前吻到门后，用尽这两年所有的思念折磨，直到我们拥抱着换气喘息。
　　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我习惯勾着他的脖子，他暗咬我的下巴，光线勾勒出他脸部硬朗的轮廓，他真迷人，把我迷得死死的，再也离不开他。
　　“你是罪魁祸首。”
　　我反咬他的嘴唇，惹来他又一次席卷，我们在爱情的河流里浮浮沉沉，难分彼此，但也仅仅是吻，拥抱，他还是不肯让我完全进入他的世界。
　　“真的，连我也不行吗？”
　　我呆呆望着他，期待一个回答。
　　“2年前，我们分开是事实，后来的约定我们都是同意的，你一定要重蹈覆辙吗？”
　　“那你说，我叫什么，我不信你忘了？”
　　“苏艾。”
　　“你看，你没忘。”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处，我没察觉有异样，但接着他说，“这里不会在为你跳动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立即抽回手，耍赖到:“你以为它不跳了，我看到的不是这样！”

木惜珺

好棒好棒

刘思

木惜珺 发表于 2017-6-16 21:11
好棒好棒

谢谢

季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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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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