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这个冬天的寒冷，只是气温低

　　文 沐沐

　　

　　这个周末，全国的天气都冷到了一个新高度。出门空气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身体任何一个部分裸露在空气中都是彻骨寒。穿再厚的衣服也觉得自己缺了一件羽绒服。

　　

　　今天被小Ａ拉了出去，例行的好友小聚。

　　

　　我和小Ａ到约定地点时，大家已经点好了一壶白茶绕圈坐。有人提出话题，冬天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小Ｌ讲了他的故事。

　　

　　小Ｌ从高中起就喜欢一个女生，小雪。小雪对他也有好感，只是两个人一直扮演者朋友的角色。每天放学两个人都要一起回家，小L送小雪回家，然后自己再回家。三年都是如此，他们不坐车，不骑车，就是一边聊天一边散步回家，每天四十分钟。冬天特别冷的时候，即便是在大雪天，他们也依然并肩走路回家，彼此心照不宣。

　　

　　小L身体壮，内火旺盛不怕冷，但是小雪瘦再加上体寒，怕冷，冬天裹得跟小熊一样，还是乐意跟着小L一起走回家。高二那一年雪下得特别大，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小L看着小雪红扑扑的脸，犹豫很久，说明天我们不走路回家了。小雪眨着大眼睛说，跟你一起走路回家，走着走着，就一起白了头。说完哈哈笑着继续往前走。

　　

　　小L问小雪冷不冷，小雪摇摇头说不冷。他知道小雪怕冷，她不止一次说自己冬天手脚是冰凉的。

　　

　　小L说：“我琢磨半天怎么把我的热量传给她。于是天气冷的时候，我手里握着一把硬币，焐热了递给小雪，小雪握在手里，凉了再给我。一把硬币就这样在我们俩的手里传来传去。”

　　

　　小L讲的入神，好像在跟我们讲，又好像自言自语。

　　

　　一直到高中毕业，他们每天一起走路回家。毕业之后，他们离开家乡读大学，同城不同校，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男女朋友。小Ｌ会捧着小雪的手说：“我给你暖暖。”

　　

　　第一个冬天过去，小Ｌ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转移到游戏。学习不要了，身体不顾了；小雪，他也不管了。

　　

　　大三那一年的冬天，小雪发同城快递给小L，是一个纸箱。小L搬回宿舍打开，满满一箱子记事本。小Ｌ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坐在宿舍哭的像一个孩子。那是小雪写给小L的两千封信。从2003年开始，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到2009年，五年多，每天一篇。

　　

　　小Ｌ喝了几口茶，看着窗外的萧条：“我回过神来，给小雪发短信：‘等我。’然后奔出宿舍。路上收到小雪的短信：‘我已经等了你两千天，不等了。’”

　　

　　小L顿了顿说，“你们都知道我改头换面是在大三的下学期，好像没几个人知道那2000封信的事。没有见到小雪，我回来窝在宿舍看完了小雪两千天的记录，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小心思和小快乐。还有她对我的信任和期望，和一点点的破灭……”

　　

　　“后来下雪了，我去小雪的宿舍楼下，在大雪里站了几个小时，小雪不忍心，终于下楼见我。我握着小雪的手，还是冰凉。小雪抽开了：‘我做过最傻的事，是在大雪天里，一次又一次接过你递给我的带着体温的硬币。这也是我经历的最浪漫的事。一把硬币，根本不足以抵挡寒冬，但心是暖的。温暖一个人的手，远不如温暖一个人的心’”

　　

　　没有人问出“然后呢＂，认识小Ｌ七八年了，都知道小Ｌ的初恋是小雪，也知道小Ｌ大学前两年沉迷游戏当中天天泡网吧，后两年发愤图强天天泡图书馆。

　　

　　小Ｌ眼睛红红的：“去年小雪结婚了，高中班级群里看到她的婚纱照，美得像天使。我沉迷游戏自甘堕落的两年光阴，摧毁了我的爱情和生活，生活可以重新建立，但是爱情信仰一旦崩塌，再也来不及了。”

　　

　　“后来小雪就像消失了一样，过年回家乡，她也避开了有我的场合。我不怪她，没有人会逃避幸福。我对不起她。高中三年她一直鼓励我，大学的前两年，一直劝说开导。是我自己不争气，让她心寒。温暖双手，远不如温暖人心。”

　　

　　小Ｌ说得动情，使空气里多了一丝伤感的味道。

　　

　　对于失去小雪的遗憾，似乎是小L不能用语言表达的。记得在大学里很长一段时间，小Ｌ的签名就是这句：温暖双手，不如温暖人心。

　　

　　大家沉默着，小L起身给大家添了茶水，笑笑说：“虽然气温低，但是挺好的。我们现在都挺好的，不是吗？”

　　

　　天气寒冷，不可怕。心寒，才是最冷的冬天。

　　

　　戛然而止的恋爱背后，分道扬镳的友谊背后，断然离开的亲情背后，都曾有一个寒风萧瑟的秋天，进而是寒冷刺骨的冬天，深入到内心深处，冷却掉所有的美好和信任，再不会春色满园。

　　

　　天气寒冷，不可怕。低谷，才是最冷的冬天。

　　

　　接连遭遇的意外，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疾病和死亡的光临，那些多厚也无法抵御的寒冷，那些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一点点被摧毁不能重建的希望和意志，才是真正的寒冬，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当天气冷到最高点，愿我们这个冬天的寒冷，只是因为气温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