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无戒 图 | admbrs 01 结婚那年，我才二十一岁。年龄很小，眼睛里没有其他，只有爱情，只有自己觉很爱得很深的爱人。 我家是甘肃的。在家乡不上学的女孩子，就可以结婚了，每年回家过年，都有媒人到我家来说亲，我总是本能的排斥，除了我不想相亲，更多的是，我不想嫁在家乡这个小地方。 后来遇到了我现在的老公迪先生，两个人两情相悦，谈了两年，就准备结婚事宜了。 然而我们结婚的事情并没有我们恋爱那般容易。我与迪先生的婚姻遭到了爸爸的强烈反对。他不愿意我远嫁，说了一大堆理由给我，可是我一句没有听进去。 我只记得爸爸反反复复重复那句，“你嫁那么远，人家把你打死了，我都不知道。”声音有些沙哑。 爸爸的阻止让我觉得难过，心里一遍一遍的骂他，“老顽固。” 02 因为无法和迪先生在一起，我心里很难过，每天吃的很少，甚至连话都说的很少。爸爸看着我不停的叹气，然后蹲在院子门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着老旱烟。余晖照在他的身上，我恍惚间觉得他就那样老了。 我打电话给迪先生说，“我们分手吧，我爸爸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迪先生那边传来无尽的沉默，我知道他也难过了，然后我们都哭了。 那是我和迪先生唯一一次说分手。分手以后，我的情绪更低落了，每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每次吃饭都吃的很少。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爸爸，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难过。 直到第五天，爸爸终于爆发了，他冲我发火，“我再也不管你了，爱嫁谁嫁谁去，别把自己饿死了。” 他主动打电话给迪先生，让他们家来提亲。 后来我问爸爸，“你为什么，后来又同意了。” 爸爸说，“我怕把你饿死了。” 我才懂得，我不吃不喝，折腾的是自己，疼的却是爸爸。我姊妹两个，爸爸从小就比较偏爱我，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她把女子都惯坏了。 那时候，太小，我不懂，总觉得一直爱自己的爸爸，突然不爱自己了，还变得蛮不讲理。 再后来我结婚了，结婚那天是腊月的天气，爸爸裹着厚厚的棉袄，站在门口送我，“好好过日子，常回来。”忽然说不下去了，转身离开了。 然后婚车启动，我就离开了家乡。与迪先生结婚以后，我才越来越多的时候，能体会到爸爸为什么不让我远嫁。为什么极力阻止我嫁给迪先生。 03 结婚头两年，我们一直生活在新疆，除了生活习惯的不同，还有那不能适应的冷，让我的脾气变得暴躁。 常常吵架，每次吵完架，我都觉得好孤独，没有地方可去，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转来转去，转到很晚的时候，又灰溜溜的回去。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整个世界里只有那个男人，若是那个男人不够爱你，你的人生就那样没有任何希望了。 很庆幸的是，迪先生对我还好，我们虽然吵架，我总是离家出走，可是每次我回来，他都会过来哄我，然后又继续生活。 若是遇到不知冷知热的主，人生真的只剩下绝望了。 而让我最觉得孤独的是，那一年，孩子肺炎住院，我一个人在家，迪先生那年去了外地上班。他父母出去旅行不在，家里只剩下我和孩子。 我带着孩子住院，孩子才不到一岁，我背着他跑上跑下的办住院手续，那种无助没有人体会。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背着孩子，手里拿着暖壶，去接水，又要顾孩子，又要拿暖瓶，开水滴在手上，我只能忍疼痛，为孩子烫好奶粉，把他哄睡着，才去处理烧伤。 更不幸的是，夜晚我全身出满了荨麻疹，疼痒难忍。我背着孩子跑去药店随便买了点药，就那样，一直忍了三天。 我每晚等孩子睡了，就会打电话给迪先生，边哭边骂他，心里觉得委屈极了。他只能安慰，他离我那么远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才懂的，爸爸的话没错，你嫁的太远，别人给你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些我从未对家里提起过，每次打电话给爸爸妈妈，我总是说一些开心的，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放心了。 所有的不易只有自己默默承受着。 04 到今年，我已经结婚八年多了，孩子也已经五岁了。爸爸却只有来过我家一次，太远了，每年回家，我让他跟我去我家转转，他总是推脱，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他连女儿家的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 去年去我家，还是有事，他顺便在我家转了一圈，待了一夜就走了。任凭我如何劝，他还是坚持离开了，他走的时候，说，“只要你过得好，就好。” 刚结婚那两年，我还总是回家，一年也回去个三四回，这几年总是忙，孩子大了，又要照顾孩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每次爸爸打电话过来问我:“啥时候回来。”我总会觉得难过。 上半年，爸爸喝醉酒，打电话给我，“娟，爸想你了，你啥时候回来。”我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 第二天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开车跑回了家，刚进村子，我就看到爸爸妈妈站在村口眺望。我知道，他们在等我。 我在家的那些天，爸爸开心的像个孩子，可是，我却无法随时随地的抛下手里事，因为爸爸的一句想你就跑回去。 爸爸真的老了，小时候他那么高，现在我站在他身边，他看起来竟然没有那么高了，我笑着说，爸你看我又长高了，跟你一样高了。 爸爸说，“我老了，以后会越来越矮的。”看着爸爸半白的头发，和有些老态的身体。我好难过。 那天，我第一次后悔嫁的那么远，若不是隔着几千里的路，我该是每天都可以跑去看他，陪着他一起慢慢变老。 作者：无戒，专栏作者，在家居士，服装店老板，爱好写文，旅行，喜欢时尚，擅长长篇小说。 长篇小说《大山里女人的三生三世》已在豆瓣，多看，亚马逊上架。欢迎购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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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