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腊 发表于 2019-6-4 10:55:14

《天鹅不要哭》第11章:谈往事阴差阳错认干娘

第十一章


说风俗难以理喻实可笑

谈往事阴差阳错认干娘


第四十四话

中国人都应该听说过“认干亲”这种事情。也就是认义父、义母,这是一种在全国都流行过的保育习俗。在我们北方叫做认干爹、认干娘,在南方则被称为拜过房爷、过房娘。其目的是怕孩子不好养,认干亲能让小孩儿不那么金贵矫情。还有带着些迷信色彩的说法是孩子命相不好,会克父克母,要认个干亲来转变命相,以求昌盛。

当然认干亲的对象有的是人,有的却是物。也有一些人看自家的小孩体弱多病,他们就会找石磨、石碾子、古树、大石头等为孩子的干爹、干娘,以求孩子茁壮成长,结实强健。至今,在一些老树的树干上还会被缠着红绸子,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在从前认干亲的仪式还十分的复杂,全国各地各有不同,可谓千奇百怪。例如在东北,孩子幼小的时候认干亲,干娘还要穿上一条大红裤子,坐在炕头儿,再由旁人抱着小孩从裤子底下钻出来,以表示孩子和干娘亲生的无异。并由干娘或者干爹给孩子带上“长命百岁锁”,起个“狗剩子、铁栓子、大旺子、二柱子、三胖子”等类似的乳名儿。据说这种乳名儿虽然不雅,但是妖魔鬼怪都记不住它,所以叫这种名字的小孩儿也就能够不被邪祟所侵了。小孩儿再用干爹、干娘使用过的碗筷吃过面条,寓意同根同源,长长久久。然后再设宴款待亲朋,挑个吉利时辰放上一挂鞭炮,才算礼成。

这种认干亲的形式迷信色彩颇重,封建味道极其浓郁。难道认了干爹、干娘就能家道昌盛、没病没灾、长命百岁啦?那还要学校和医院干啥啊?可见它只不过是旧社会的一种封建习俗,是人们对生活、对子女的一种美好期盼罢了。

当然这种习俗被流传至今,直到现在还有认干亲的事情发生。虽然是少了迷信的色彩,没了那么多繁琐的仪式,但貌似那种浓浓的人情味儿也淡了不少。

如今认干亲的形式,多半只是由孩子给干爹、干娘磕过三个头,改了口,再由干爹、干娘给孩子包个红包儿,就算完事儿了。有的甚至简化到直接改口叫人,连三下儿头都不用磕了。而且理由也没有了那么多说道,有的是因为两家父辈们的交情不错,但有的却是因为某些利益的关系,就像是从前皇帝把公主下嫁到邻属藩国同理。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在此处提及到认干亲的风俗正是为了接茬儿说我的事。

我从小就是孤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娘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所以我都不知道自己亲娘长啥样儿。但大学的时候我却阴差阳错的在包子铺儿里面认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干娘。要说我认干娘的原因是啥,可以说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那干娘十分的喜欢我,而因为巧合我又救过她一次,仅此而已。

说到了这儿,大伙儿也应该知道我的老干娘是谁了,正是那个对我很好的包子奶奶。


第四十五话

却说那日中午,我和菲雨拎着两箱核桃露到四季包子铺儿探望老人家。

上次老太太在家里心脏病突发,失足摔倒,且后脑勺儿正磕在门槛子上。但好在伤口不大,再加上我们送到医院还算及时,万幸没有什么大碍。由于心脏病这种毛病全要靠静养,哈尔滨的住院费颇高,她又十分不喜欢那里的消毒水味,索性就出院回家修养了。

那天老太太正坐在门口儿的小马扎上晒太阳,咿呀咿呀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离着老远就瞧见了我和菲雨。

我怕她起身相迎,便赶忙拉着菲雨跑过去。

刚刚到跟前,老太太拽着我俩的手便往屋里扯,一边上台阶儿还一边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来看我就来看我呗?怎么还买上东西了呢,老太太我自己有钱。”

菲雨虽然平日里有些呆萌,但是偶尔还有机灵的时候,她笑着回答说:“没多少钱的奶奶,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你身体刚好些,喝点核桃露有益于康复。”

包子奶奶开心的很,直说我小耗子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丫头当媳妇儿。我不禁苦笑心说:奶奶啊,您还没见她发疯的时候呢,闹起人来都跟海啸有一拼了。

菲雨当然明白我这个笑的含义,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进了小屋儿,我赶紧让老太太坐下。由于她刚刚康复,所以这几天小铺儿也没开门儿做生意。老太太见我和菲雨登门,便非要给我俩现做点儿猪爪子,让我好好喝两杯。我和菲雨哪儿能让刚刚康复一些的她里外的忙活啊,便反复的说已经吃过饭了,老人家才肯罢休。

她又拿出一些瓜果饮料,香烟糖块儿给我俩吃,一边吃着一边唠着家常。

我点了根烟问包子奶奶:“您最近觉得头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晕晕的感觉啊?”

老太太笑着说:“放心吧,你别看我年龄大了,但不糊涂,也没啥脑震荡的后遗症儿,你别听那帮大夫们瞎扯淡,他们就是想糊弄点儿钱罢了。我就多吃点鸡蛋,缺啥营养都补回来了。”

我心中一笑:看来这老太太真不糊涂,还知道头晕是脑震荡后遗症儿呢?

紧接着老太太又拉过菲雨的手对她说:“丫头啊,你和小耗子儿打算啥时候结婚啊?到时候我好给你包个大红包儿。”

菲雨脸一红说:“谁要和他结婚啊?”但想了想又说:“怎么也得等大学毕业的,让我父母见见他再说啊。”

包子奶奶又是哈哈大笑,捂着嘴说:“这闺女还不好意思了。”

我掐灭了烟头儿看着菲雨道:“奶奶啊您就放心吧,小耗子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菲雨和我说话却是没什么顾忌,她轻轻地打了我一下儿,嘟着小嘴儿说:“我还没说要嫁呢,这可得看你的表现了。”

这时包子奶奶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自己大腿说:“耗子、菲雨丫头,上次啊多亏了你们,要不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这屋子里了。”

我赶忙说:“奶奶,这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这么做的,您都感谢过我们好多遍啦,只要你身体好好的就行,以后我们还得常来您这儿吃包子呢。”

老太太看了看我和菲雨,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耗子你听我说完,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了。这样吧,你俩如果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以后也别叫我奶奶了,我认你们当干儿子、干闺女。”

我一听这话,不禁一愣神儿。

前文已经交代过这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出国了,她还有俩和我的年纪相仿的孙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家人好多年都没有联系过她了。老太太就在大学城里自己一人撑着包铺儿,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挺不易的。故而我经常自己或带着些朋友光顾她的小店吃吃喝喝。时间久了,我感觉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好像我的奶奶一样。

虽然我是个孤儿,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的奶奶长啥模样儿,而且连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但是在我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奶奶应该就是像她这个样子。也是一个慈眉善面,平易近人,总是爱说俏皮话儿,爱叼着烟卷儿的东北老太太。所以当她说要认我当干儿子的时候,我的反应只有一愣了,心说:您都六十多岁了,如果我有奶奶的话,也应该和我奶奶的岁数差不多了吧?而且就算是我愿意当您干儿子,可公主脾气的林菲雨也未必愿意当你干闺女啊?

果不其然,此时的菲雨正向我投来求助目光,国际通用的名词儿好像叫做SOS。

老太太见我俩有些愣神儿,便问:“咋地了?你俩不会是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吧?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你俩心里面是咋想的。”


第四十六话

要说老年人想的多,看事情也看的明白,果真不假。老太太见我和菲雨一愣神儿,便猜出了大概。

她递给我一根烟,然后自己也点上吸了两口说:“知道我为啥让你当我干儿子,不是干孙子吗?”

我和菲雨不约而同的晃了晃脑袋。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这事儿也不怕你俩小辈儿的笑话我,我那该杀的儿子害了我的老孙子。但是在我心里总是感觉我那孙子一定还活着,只是他还没有找着家。我老太太活了一辈子,从不信什么鬼啊,神儿啊的!鬼只在人心里头。”

我又是一阵摸不着头脑,心想:您说的都是哪儿和哪儿啊?头顶上一句,脚底下一句的,你儿子害了你孙子?他们不是爷俩儿嘛,咋还能谈得上害不害的呢,这事儿又和鬼神有啥关系?

再看菲雨好像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把话又咽了回去。

老太太轻轻地咬了下儿自己的嘴唇,接着说:“所以在我心里啊,我那孙子的位置我得永远的给他留着。我要你做我的干儿子,是希望自己老了老了能再有一个儿子啊,全当我没生过那个畜生!”

听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原来老太太是这样想的啊?但心里仍旧存在着好多的疑惑。

第一、当年在这个老太太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第二、她的家人为什么全都出国,却留她自己在哈尔滨?

第三、她的二孙子怎么了,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第四、她的儿子为什么要害她的孙子?

第五、是怎么伤害的?

常人应该会有这种心理,越是人家的私事儿,你就越想知道。特别是那种尘封许久的老故事,而且她的这个故事疑点又如此之多。我一想事情就来烟瘾的毛病又犯了,刚刚身手要拿起根香烟,不料被菲雨一把抓住说:“你今天抽的烟可有点儿多啊,快到一包儿了。今天的抽完了可不行碰明天的。”

我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今天就这一包儿,再多一根都不抽了。”说罢又拿起根烟来,惬意的点上了。

老太太见我这副样子,突然一笑对菲雨说:“丫头做的对,老爷们儿就是得管着。以后他要是不听你的,你就找干娘来。”

好嘛,我又是一阵苦笑,心想我这还没说要认呢,老太太就先改口了,看来今天要想不认她当干娘,可有点儿难了。

菲雨眨了几下儿眼睛,有些尴尬的对老太太说:“嗯,好。”

听了老太太刚刚没头没脑的话,我心里不禁一阵痒痒,便好奇的问她:“那个啥,我方便问一下儿,您孙子怎么了?”

不料老太太马上变了脸,由春天般的温暖,瞬间到秋风扫落叶一样的冷酷,皱着眉头说:“小孩子家家,不该问的别问,那不是你们能听的。简直是伤天害理、泯灭人性。”

我是头一次见这个老太太皱眉,别说那样子还挺威严的。而且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还就想知道是怎么个伤天害理、泯灭人性的。但看她如此决绝,那样子好像我再问就要和我拼命似的,我也只能按捺住好奇心,没再敢把肚子里的疑虑往出倒。

这时老太太突然问我:“小耗子啊,我都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大名儿叫啥呢?”

我回答说:“我叫颜哲昊。”

她听后身体一颤,又是一皱眉。我心说:这老太太平时也不这样儿啊,今儿怎么连连皱眉呢?便不禁担心她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紧跟着她又问我:“你的姓儿是哪个字?”

老太太突然激动的跟中了五百万双色球儿似的,说话的声音也颤抖的不得了。菲雨在一旁偷偷的掐了我一把,示意我赶紧回答。

见状我赶忙说:“是颜色的颜啊。”

老太太咬着牙又问:“你老家是哈尔滨本地的吗?”

我只能更加疑惑的回答:“不是啊,我是因为高考的时候分数线只够来哈尔滨的学校,所以才到这里的。大一报道那年我绝对是头一次来哈尔滨,我老家是佳木斯的。”

老太太反复的看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很失望的样子,喃喃的说:“不是严肃的严啊,看着也不像,不像孙子,倒是有点儿像我儿子。”

我心中马上明白了大概,她应该是思念孙子过度,又巧了我和她那二孙子的姓氏谐音,一个是颜色的颜,一个是严肃的严。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看样子我猜的应该没错了,她的二孙子是在不大的时候就出了什么事。要不然老太太怎么能连自己孙子长啥样儿都不知道呢,弄不好她的孙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我怕这个可怜的老太太突然一高兴,又突然一失落,激动之中再犯了心脏病。便想接茬儿说认干娘的事儿。

不料她却刨根问底儿的继续问我:“那你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在身体还好吧?”

我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心说:我还哪儿有父母啊?转念一想,她问这个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要认干亲嘛,问一问我的家里的情况很正常。但我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儿,眼珠子一转回答她:“我父母啊,他们身体挺好的,都是工人,常年在地下工作。”

也不知道林菲雨这丫头突然又犯了哪门子傻劲儿,见她张口便来:“你不是孤......”


第四十七话

我心里一惊,猛地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儿,硬生生的把她要说的孤儿俩字儿给憋了回去。

我朝她一阵挤眉弄眼的说:“孤独啥啊?咱俩都是独生子女,但是凑合到一块儿不就不孤独了嘛。”

要说我当时为啥要瞒着老太太,原因很正常。因为自己是孤儿并不是啥光彩的事儿,也犯不上逮谁和谁说。而且我从小就十分的讨厌孤儿这个特别的称谓,它不仅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的益处,反而会让我被其他的小朋友笑话。会让大人们觉得我很可怜,觉得我和别的小孩儿不一样。

显然老太太也没听明白“地下工作的”是啥意思,她应该是联想着我说的工人这个词儿,认为我的父母都是矿工呢,便有些尴尬的说:“哦,矿工好啊,现在不像旧社会了,这活儿工资高,待遇好。那你有时间带我向你父母问好啊。”

我生怕她再问我什么,问露了馅儿。便麻溜的岔开话题说:“奶奶,啊不,是干娘,打今儿起我就是您的干儿子了,有啥事儿尽管叫儿子。”

我的话果然奏效,却见她一下儿又变得红光满面了,突然的站起身来对我和菲雨说:“你们在这儿坐好等着我啊,我先去里屋儿一趟。”


本章完(待续)

耗子闲文专栏作家艺雨昊2019.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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